明城瞪大眼睛,看见那匕首,极慢却极准确地对着她的心脏落下,额头的汗也在不受控制地滚滚落下。
“据说等死的滋味比死还难熬,你刚才死过一次,现在让你更细腻地体验一下,不用谢我。”
笑声里,匕首慢慢落下来。
“要。”景横波笑吟吟地道,“你不是很硬气么,很想找死么?还敢和我提条件么?有本事做了鬼再和我谈啊。”
“不要——”
手掌一翻,明城惊恐地瞪大眼睛,半空中悬浮一柄匕首,正正对着她心脏。
“什么隐情,秘密,旧事,自己带进坟坑里去。我没兴趣。我一向只看未来,不管过去,别说宫胤不会和你有什么事儿,就算他曾经娶了你,我也只会更加心疼他倒霉被骗。”她吁出一口长气,“我真的听见你的声音就恶心,为了救赎我的心情,你还不如立即死了的好。”
景横波呵呵一笑。
“那毒……你们自己解不了的……”
“你这种贱人,真的会好好交代么?”景横波斜起一边唇角,冷冷看她,“与其被你胡乱告诉一种毒,耗费人力精力毫无结果,甚至可能会因此再中一种毒,还不如自己找法子解毒省事。”
明城惊愕地瞪大眼睛,连泪都忘记流了。
“不想。”
“你这么折磨我……真的不想知道……解药吗……”
景横波一挥手,她的脑袋又转了过来,砰地撞在地上。
明城睁大眼睛,眼睛两边泥垢被某种液体冲得更急。她不想哭,不想在景横波面前示弱,可是身体的反应无法控制,她咬牙狠狠偏过头去。
“拿死亡来威胁别人的人,都是没有真正尝过死亡滋味的人。”她道,“怎么样,现在感觉怎样?还想提要求吗?”
景横波慢慢蹲下,盯着她泪水和泥水横流的脸。
她一抬手,啪一下,明城被翻了过来,死狗一样在地上喘气。
她不愿意面对,景横波却不会放过她,不让她知道死的滋味,她就不知道什么叫畏惧!
刚才那般濒死的滋味令她如同瞬间噩梦,她伏在地上,瘫软得再也爬不起,再也不愿意面对。
空气涌入咽喉的感觉竟然让咽喉火辣辣的,她有那么一瞬间完全反应不过来,直到脖子上的铁链哗啦啦落下,重重砸在她的脚背上,她才霍然瘫软在地,喘息……咳嗽……流泪流鼻涕……乱七八糟糊成一团。
铁链霍然一松。
“……一百七十九,一百八十!”
原来死亡如此痛苦,如此可怕,她忽然惊觉在绝对的强势面前,一切虚张声势好勇斗狠,都不过是在自寻苦楚,寻这般似要令人生生裂开的,无与伦比的痛苦。
模模糊糊中,她只能想,错了……错了……弄巧成拙……我真的要死了……
这机械而冷漠的数数,仿若结束生命前的丧钟声声,摧毁了她最后的勇气。
“……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
她甚至隐约听见景横波在数数,声音平静地,仿佛在游戏一般,数数。
明城第一次感受到窒息的滋味,也第一次感觉到临近死亡的滋味——真正的临近死亡,没有任何犹豫和试探,身后人呼吸稳定,姿态如铁,她在那样极度痛苦中,甚至能感觉到景横波手指冰冷,心也冰冷,感觉到她呼吸都带着杀气和憎恨,黑暗中的眸子,闪耀着血色的红光。
铁链毫不犹豫地猛然收紧,咽喉被大力压迫,气管变形,气体从体内被压迫出去,胸口闷痛得似乎要爆炸,窒息、疼痛、黑暗……似潮水大片涌来,忽然就被卷入了海底深渊……
身后,景横波一言不发,双手抓紧锁链两端,身子向后一仰,一脚踏在栅栏上,锁链收紧,明城双眼一瞪,手脚顿时一阵无法控制的抽动。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明城心中一喜,动作不变,那手一把勒住她咽喉,把她狠狠往栅栏上一拽,砰一声她再次背撞在栅栏上,还没来得及惨叫,哗啦一声锁链兜了过来,再次绕颈一圈,将她勒在了栅栏上。
明城也似真无求生意志,抛不动锁链,干脆把脑袋往栅栏里挤,栅栏只有巴掌宽,挤进去八成也就勒死了。
景横波还是冷冷瞧着,瞧她一言不发,做尽自杀姿态。
锁链在脖子上绕过一圈,明城颤抖着手臂往铁栅栏上抛,锁链重,抛了两次没抛上去。
景横波一动不动地瞧着。
她挣扎着,伸手去抓束住自己手脚的锁链,锁链很长,她往自己脖子上绕。
这一撞撞痛她满身伤口,她惨叫,一团烂稻草飞了过来,猛塞进她口中,稻草和血腥混合的腐臭味道,让她的叫声瞬间变成了呕吐。她想做出咬舌的姿态,但塞得紧紧的稻草让舌头根本动不了。
下一刻砰一声,她的身子在地上一个猛滑,后背狠狠地撞在铁栅栏上。
明城看也不看她,干脆翻一个身,有恃无恐地背对着她。
景横波盯着她,朦胧黑暗里,她微微上扬的眸子黑白分明,厉色如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