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悄悄地将那些叮咚乱响的垂珠全都拆了下来,方才减轻了些许分量。
夜放下车的时候,握住她袖中汗湿的手,低哑轻笑:“不用这般紧张,还有本王在呢。”
花千树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紧张了,带着心虚,胆怯。
对手过于强悍,就像是面前这威严的林立高墙,还有森严的防卫,都令她感到一股铺天盖地的窒息。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一条鱼,面对着对方手中森寒的菜刀,拼命地挣扎,却仍旧难以逃脱,被烹煮的厄运。
谢心澜不是一个人,她所代表的是皇权,压根就不用动手,小尾指都不用,只消皱皱眉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自己这条小命也就交代了。
像这般不知死活的女人,怕是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自己了吧?
她努力让自己走得从容一些,昂首挺胸,费力地牵扯唇角:“嗯,不紧张。”
身边男子厚实的大手,将自己的指尖紧紧地包裹起来,他手心的温度传递到自己身上,无端就令人觉得踏实了些许。
沿着漫长的甬道,一对璧人和缓了眉眼,低声说笑,旁若无人,好似这偌大的皇宫也就只有他们二人,其他的人或者物,也只能是安静的陪衬罢了。
许多妇人停伫下脚步,对着二人窃窃私语,互咬着对方的耳朵。
许多的流言与前尘往事全都被牵扯出来,被好奇发酵,就像是一阵风一般,迅速地席卷起来。
许多人都知道了,今年的夜宴与往年不同,因为,太后竟然开恩为七皇叔夜放册封了一位侧妃。而这位侧妃,正是颇有争议的花家大小姐花千树。
花千树是踩塌着众人探究与好奇的目光,以及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进入清和殿的。
男人们的关注点自然与女人不同,他们在谄媚地围拢在谢家人的身边,说着各种套近乎的奉承话,对于进入殿里的花千树也不过是瞬间的惊艳而已。
只有女眷们仍旧乐此不疲。
花千树缓缓地环顾四周一眼,这些人里其实不乏有她相熟之人。毕竟花父当初作为手握重兵的一代名将,在朝堂之上的地位举足轻重,不乏有人争相巴结。
她跟随自家母亲若是出入各种宴会,立即就会被一群朱环翠绕的夫人围拢起来,对着她评头论足,夸赞成一朵花,烦不胜烦。
那时候,这些人有多热情,现在就有多冷漠,见了她,只是上下打量一眼,便扭过脸去,佯作不识。
这便是人情冷暖。
虽然,她现在已经贵为七皇叔的侧妃,身份比起原来还要高贵,但是自己父亲的罪名乃是私通外敌,谁若是敢与她亲近,被那些别有用心者大做文章,自己还如何独善其身?更何况,一个失势的王爷,已经不能同权势滔天的谢家相提并论。
凤楚狂比二人到得略早一些,正与一个略有姿色的小宫女在一旁攀谈,说得眉飞色舞,兴致高昂。见到花千树也只是挑了挑眉。
花千树冲着他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也有不少官员,见到夜放,便立即上前请安。夜放淡然地颔首作为回应。
花千树眼尖地看到了清华侯府世子爷时琛,一个人静默着立在不起眼的角落处,见到花千树望过来,冲着她不自然地笑笑。
两人还是多少有那么一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