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君珩抬眸睨了她一眼,语气多少透着几分不耐:“那就去找事做!”说罢,也不等玉珠反应,就一把将她手里的勺子夺了过去。
玉珠站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就不明白了,不就是盛个汤药吗?连这也要与她争?
罢了,罢了,好心当成驴肝肺,他喜欢忙活就随他去,她乐得清闲。
聂君珩紧握着勺子,大步来到凌雪身边。
凌雪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见他手里拿着木勺,凌雪目光四处扫了扫,却并未瞧见玉珠的身影,便道:“怎么是你来了?玉珠那丫头呢?我不是让她过来帮忙吗?”
聂君珩道:“玉珠忙别的去了。”
凌雪道:“那臭丫头定然又去偷懒了。”
聂君珩道:“没事,我来帮阿姊也是一样。”
说完,聂君珩意味深长的看了苏敬亭一眼,道:“苏大人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苏敬亭唇边的笑意终于还是淡了去,沉声道:“原本就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送几袋应急的粮食过来。”
聂君珩一边给难民盛药,一边语气如常的对他说道:“苏大人还真是有心了,几袋粮食还要特意送过来。”
“聂将/军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这人向来如此,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想不到几日不见,聂将/军一点也没改变,性情还是如此暴躁!”
凌雪隐约嗅到一股子硝烟味。
她对两人道:“要不……你们还是都下去吧,这里有我一人足矣。”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冷哼一声,这才纷纷闭了嘴,老老实实干活了。
这时,一直站在人群外的徐若瑶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
她原本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可她方才被聂君珩下令灌了霉米粥,她想,她体内也一定堆积了不少毒素。
她可不想脸上长什么黑斑!更不想毒发身亡!
她想,既是聂君珩给她灌的粥,夜凌雪便理所应当的给她解药!
思及此,她高昂着头,大步走到凌雪面前,语气傲慢地对她道:“给我也盛一碗!”
凌雪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绕过她让后面的难民上前来,压根不把她当回事。
后面的难民也不惯着她,直接将她挤了出去。
徐若瑶被挤得踉跄了几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她不死心,又挤了进去,却被后面的难民再次推了出去。
这一次,她扎扎实实摔在了地上。
“一群贱民!竟敢推我?”
她恼羞成怒,面目也变得狰狞扭曲。
众人只是冷漠的看着她,冷漠中透着怨恨。
徐若瑶何曾受过这种欺辱!竟被一群贱民藐视。
怒火攻心的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不甘心的站在凌雪面前,道:“夜凌雪,我劝你不要太过分!”
凌雪忍不住失笑,道:“怎么?你不是说你的粥没有问题吗?既没有问题,你又何须喝药?”
“不过……”她故意停顿了一瞬,紧接着又道:“倘若真是霉米,你又喝了霉米粥,若不及时解毒的话,重者肠穿肚烂而死,轻者可能会毁容哦。”
徐若瑶吓得面无人色,半晌才支支吾吾道:“谁……谁知道你们在我喝的粥里放了什么,总之,你马上给我盛药!若我出了事,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好啊。”凌雪轻轻搅动着锅里的汤药,道:“那你去后面排队吧。”
徐若瑶恼怒地道:“你……你让我排队?你别忘了,我的身份跟这群贱民可不一样!”
凌雪道:“我管你是什么身份,总之在我这,就得守规矩!”
“你爱排就排,不排就滚!”
“你……”徐若瑶自知理亏,便强忍着怒火将目光放在苏敬亭身上,道:“苏大人,我爹对你多有照拂,你不会恩将仇报吧,还望苏大人给我盛一碗药,回去后,我会在我爹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
苏敬亭对她淡淡一笑,道:“朝堂之上大家都是各司其职,秉公办事,何来照拂一说?”
“还请徐小姐去后面排队吧,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
“你!”徐若瑶气得面红耳赤,最终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排去了后面。
此时,烈日当空,炽热的阳光仿佛火焰般炙烤着大地,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滚滚热浪。
凌雪站着的地方好歹还有郁郁葱葱的大树乘凉。
可徐若瑶却只能暴露在烈日之下烘烤。
前面的队伍还很长,她不知还要等多久。
眼下,她又渴又饿,仿佛喉咙都要冒出火来了。汗水不断从额头滑落,浸湿了衣衫,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难民身上的味道又酸又臭,熏得她几欲作呕。
徐若瑶暗暗在心底发誓,今日之耻,她定要在夜凌雪身上千倍百倍的报复回来!
如今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她咬着牙,终于坚持到了最后。
彼时,她已眼花缭乱,仿佛随时都会晕倒,可求生的本能还是支撑着她站在了夜凌雪面前。
“现在……总可以给我盛药了吧?”她将碗递到凌雪面前,语气无力的说道。
凌雪敲了敲木桶,故作遗憾地道:“巧了,药刚好盛完了,一滴也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