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一阵阵厚重的闷响从狼王部落特质的皮鼓里传了出来,天亮了没一阵, 大批大批的凛冬人便从部落的大门排着队走了出来。
与平时不同, 今日他们的额头上都绘上了一种三角尖叉状的血色花纹, 那是代表狼王的尊贵图腾。
只有在狼王祭这一天,他们这些普普通通的狼王子民才能在身上抹上这样的纹饰。
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向凛冬的边缘行进。
邵白背着银色长剑,沿着前面人走出的痕迹, 跟在整个队伍的最后。
他四处张望着,到处都是差不多冰天雪地的景色, 心里不由惊叹起凛冬人堪称天赋异禀的方向感。
若是他一个人,等太阳下山去, 怕是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老看着外面的雪, 眼睛会疼的。”有人在他身边淡淡地说道。
邵白闻声转过头去,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他的身侧, 离得不算很近,也不是很远,保持着一个适中礼貌的距离。
他的额头上也用兽血抹了那个尖叉状的纹饰,下巴上的胡渣难得处理了干净, 灰黑色的雪熊毛裘, 两把弯刀挂在腰间,整个人看起来像刚开锋的刀剑,在阳光下寒芒毕露,神采奕奕。
今日的雪刺看起来很不一样, 英气非凡, 威风凛凛, 队伍里不少的女人都在偷偷瞄向他。
他不知何时从前面来到了队伍的后面,在邵白的不远处跟着。
邵白朝着雪刺点点头,因为百里水月的忠告,他不敢和雪刺太过亲近,脚步微微加快。
然而雪刺还是跟在他不远处的地方。
“这里面是一些薄荷汁,若是你眼睛疼,就在眼角边涂一点。”见少年忽然轻轻揉了揉眼睛,雪刺从怀里拿出了提早备好的小药瓶。
薄荷叶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谁让这里是凛冬冰原,在这里只要和绿植有关的都是价值不菲的。
这一小瓶也是雪刺好不容易从流浪商人那淘来的。
“谢谢,我没事的,我刚刚只是眼睛有些痒。”邵白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有想到自己无意的动作,对方都会留心注意。
“拿着吧,本来就是给你的。”雪刺的声音很平静,“我自己也用不着。”
“可是——”邵白望着递来的药瓶子面色有些纠结。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有一只手伸过来将那药瓶子夺了下来。
“送完就走吧,你不是事多的很吗?”楚天泽毫无客气地将那药瓶子接了下来。
雪刺没有去计较金发男人的行为,他深深望了眼少年,“少族长叫我,我先走了。”
“真是贼心不死!”见雪刺离开,楚天泽暗骂一声,将那小药瓶攥紧在手里。
“不是眼睛疼吗?还瞪这般大做什么?”
邵白愣了愣,雪刺说得那种眼疾是外来人到凛冬常犯的雪盲症,邵白的眼睛乃是神瞳,自然是不会得这种小毛病的。
他刚刚真的只是眼睛边有些痒而已。
再说这里倒处都是雪,他往哪看都在所难免,都是一个模样。
还不待邵白应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就将他的眸子虚盖住。
一下子,邵白的眼前便一片漆黑了。
“楚师兄,这样……我看不见了。”邵白的语气有些无奈。
“就这样,老子带着你走。”
男人的手臂跨过邵白的肩膀,清瘦的身影半拦在了怀里。
“楚师兄,这样走得不太方便吧。”什么都看不见,邵白只觉得走起来有些不踏实。
他下意识得伸出手轻轻拽住了旁边人的裘衣。
“怎么了,难不成还想我抱着你吗?”少年的动作自然被楚天泽发现了,他嘴角勾了勾,逗弄道。
“不用,不用。”少年一听连忙小脑袋就摇了起来,“不麻烦楚师兄了。”
他可不想又在一群人面前丢脸。
“你求求我,也不是不行。”
“不了,不了,就这样挺好。”邵白赶紧说。
两番比较下,看不见就看不见吧,总比像孩子一样被人抱着好。
楚天泽看着少年的反应只觉得有有意思,嘴上逗了趣后,挡着的手也松了松,指尖之中也留了点缝出来。
这般邵白倒也能从指缝里看清一二,便也不再分辩,随着楚天泽高兴了。
就这样邵白便硬是被楚天泽不由分说得半捂着眼睛带到了举办狼王祭的地方。
狼王祭的现场早就布置好了,高高的坐台之下皆是各种各样的烤肉、鲜货,它们一堆堆地如小山似的摆放在了下面。
这些都是为了庆祝准备的,族人们都可以随意享用。
“这里离边境好近,没想到再过去些便是天隐的地盘了。”楚天泽望着远处的树林说,“都走到这了,这些人都没兴趣去陆地上看看?”
“楚道友说得是。”百里水月似是在这等着一般,从远处走来,“只不过部落里有规定,狼王在冰原上,凛冬人便也必须在冰原上。”
“到这里就已经是很多人的极限了。”
“你们爱待在哪便在哪,与我无关。”楚天泽不知道百里水月为何要和他说这些,他是一点听得心思都没有的,“倒是赶紧将这狼王祭办完,与我找你哥哥的尸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