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剩下的两局, 他还是应该将考验的内容偏向力量方面了。
冷文山摸着胡子思考着。
虽然这个少年确实天赋异于常人, 但是他们二十四姓的当年称霸的秘诀考得可不只是蛮狠的身体。
“虽然我的主人没听清规则, 那这局便算平局好了。”苏玄机大概是在场所有人里最为镇定的一个。
“也罢, 既然两位有意相让, 那老夫便承了你这个情。”冷文山的眸子沉了沉, “两位真是信心满满啊。”
苏玄机并没有说话。
因为他知道少年平静的外表下藏着是恐怖的汹涌的水流, 而想人知道暗流的可怕光是指着给对方看是不行的。
要将那人推下去, 深陷其中才行。
很快,冷文山便将邵白他们带到一块凹凸不平的空地上,而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十五根上窄下阔的铁笋。
“这第二场,我们比木射。规则与普通木射相同, 只不过我们这的根笋是用生铁炼制的,不像民间那般容易推翻。”冷文山解释道。
“木射是一种民间球类竞技,这考验的可不只是比试者的腕力,更重要的还要考验比试者对力量巧妙的控制和博弈时的头脑。对面的铁笋便是你们的靶子。红色的铁笋上分写着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 击倒后, 每根加一分, 共十根;而墨色的铁笋上则写着:慢、傲、佞、贪、滥, 击倒一根减一分, 共五根。所有铁笋一字排开, 每每两根墨色铁笋中间会安插两根红色的铁笋, 双方轮流投抛球……”
冷文山在上面说个不停, 而苏玄机则微微弯腰对着少年轻声说道。
“这比试就是让你用球挤倒铁笋。”苏玄机的眸子微微眯起, 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在少年耳边悄声耳语了几句。
“是这个意思吗?这么简单。”邵白抬起头,有些愣。
“对你来说,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了。”苏玄机平静地说道。
“两位,听明白了吗?”而这个时候冷文山冗长的解释已经结束了,目光望向站在那里的两个人,“如果不介意,我们这便先手了。”
这种比试先手自然占优,但苏玄机似乎并没将冷文山的这点小心思放在心上。
“冷老,请。”
“冷花,这局你来吧。”冷文山拍了拍了少女的肩膀。
“是,爷爷。”冷花将袖子微微卷起,与她甜美的相貌不同,她的手臂上露出紧实有力的线条,接着她就将那不算大的木球举起。
啪。
木球向着最中间的两根红色铁笋冲了过去,就当众人以为这样的力道很难击倒两根沉重的铁笋的时候,那木球竟然在触碰到为“信”的红色铁笋后极为邪门翻转了一下方向,又像旁边的另一根为“温”的铁笋击去。
一球击倒了最中间的两根红色铁笋!
可以说这是最完美的开局。
“冷花,力道的控制很不错。”冷文山点点头,大概是女孩子的缘故,冷花对力量的控制是他所有弟子中最为满意的。和冷文山想得基本上差不多,如果冷花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水平,那后开手的邵白他们就是厉害到能有冷花这样的程度,也绝没有翻盘的可能。
这局赢得必然是他们。
“前辈,我可以开始了吗?”少年清脆的声音让冷文山猛得回过神来。
只见少年已经心平气和地拿着球站在了那里。
是已经认负了,还是什么都没察觉到?
冷文山蹙着眉表情若有所思,但他面上没有显现出来,“当然可以,小友,请。”
只见少年微微吐出一口气。
接着手里的球便投了出去。
砰!
众人只感觉到突然凭空冒出一股强烈的气旋,接着耳边便是一声巨响。
“球呢?你把球扔到哪里去了?”冷风的眸子望向遥远的地方,其他人的神情也皆是无法平静下来。
他们没有一个人能看见那颗球的去向。
“怎么会?竟然……竟然将所有铁笋都击倒了?!”冷花的声音已经吞吞吐吐起来,“那我接下来应该还能砸什么?”
“这……”冷文山震惊不已,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做。
不论加减分,竟然凭借那恐怖的神力将黑的红的全都一起击倒了?!
这小辈难道不知道黑色是会扣分的吗?
想到这,冷文山忽然脸色一变。
“一共十五根,按照规定,冷小姐击倒了两根红色,为两分。”这时候黑色斗篷下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我的主人,击倒了十三根,五根墨色,八根朱色,两两相抵后便是——”
“三、三分?!”冷花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冷小姐,算得很快,那这局的胜利应该没什么异议了吧。”苏玄机说。
“我不信,怎么可能凭借肉身做到这个地步,一定是作弊。”冷风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道。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信或者不信。
本想用规则限制对方的力量,谁想对方直接将规则重新定义了。
“行了,这局你们赢了。”一阵沉默后,冷文山终是开口,一锤定音。
“不过你们可不要得意得太早,后面可还有一局。”说完冷文山便率先走在了前面。
“爷爷,下一局……”冷月走到冷文山的旁边传音道。
“那个玄机大师聪明过人,不能将他放任在一边不管。”冷文山表情凝重,因为接下来最后的一局,将关系着他们二十四姓的未来。
“看来要将他牵扯其中才行。冷月下一局便看你了。”
“爷爷……”冷月微微垂头,下一局的因果他不知道自己承不承担的起。
“放开胆子吧,你以后可是要继承二十四姓之首位置的人,二十四姓的人都相信你。”冷文山停下脚步,目光不由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再说路都是走出来的,一开始,谁又能咬定哪条是死胡同呢。”
冷月的表情微微怔了怔。
他原以为爷爷对效忠的事是很反感,难道在不知不觉间这两个人已经开始改变了爷爷的想法了吗?
“最后一局,我们比的是猜拳。”冷文山沉声说道,“不过这是一个双人比试。”
“猜拳?双人?”苏玄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没错。双方各出一人划拳,另外一人留在各自的营地里。猜拳赢得一方,他的同伴便保持单腿向前跳上一步,先到对方阵营的人胜,很简单的规则。”
“我们这边应对的是冷月还有冷风。”
“那我们这边就只能是我和玄机大师两个人了了。”邵白不由望向苏玄机,“玄机大师,我们谁猜拳,谁留在营地。”
“我猜拳吧,我不想做那种单腿独立的动作。”黑斗篷下惨白的脸上莫名有些嫌弃,“看起来有点傻。”
“行,那我去跳。”这确实是玄机大师的脾气,邵白无奈的笑了笑。
而那边出来猜拳的是冷月,留在阵营里的是冷风。
“你们这边由你来猜拳?”冷月抬了抬眼皮,在苏玄机的脸上停留了半刻。
“怎么?”
“没什么,只是看你的眼睛不太方便。”冷月淡淡说道。
“一只眼睛就不能猜拳了?”苏玄机微微挑眉。
“当然可以,只是想赢基本是不可能。”冷月说。
苏玄机表情不由暗了暗,因为他很快就明白了冷月说的意思。
这个三岁稚童都能玩的游戏并没有苏玄机想得那么简单。
“石头,剪刀,布。”为保证公平,喊指令的是冷氏四弟子中最为沉默的冷雪。
他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十分清晰、有力。
第一局。
苏玄机:拳头——冷月:布
第二局。
苏玄机:剪刀——冷月:拳头
第三局。
苏玄机:拳头——冷月:布
……
……
四轮下来,苏玄机被冷月压制的死死的,而冷风的跳跃能力也很是非凡,仅仅跳了四步便已经跳跃到路程的一半。
而因为苏玄机至此还没有赢过,邵白还留在了自己阵营,未动一下。
“爷爷,冷月哥哥这局一定赢定了吧。”冷花站在老者身边小声地询问道。
“哼。石头,剪刀,布,可不是一个普通简单的游戏,他锻炼的是习武之人双目、头脑和双手之间极快的配合反应。说白了,便是脑子对身体的支配。要知道意识和行为的完美衔接,可是每一个习武之人毕生的追求。”冷文山认真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爷爷猜拳有时候都不一定能赢过冷月哥哥。”冷花吐了吐舌头。
“你这丫头,爷爷这是上了年纪,反应大不如前。要是爷爷能年轻个五十岁,你冷月哥哥哪是你爷爷的对手。”冷文山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敲了敲手里的拐杖。
“冷月哥,胜。”
在两人谈话的过程中,冷月已经连赢苏玄机六次了,而冷风离邵白的距离也近在咫尺。
“我说了,你们赢不了我们的。”冷风有些傲气地抬起头来。
“也许吧。”邵白态度很温和,“不过我相信玄机大师。”
“那个独眼龙怎么可能赢得了冷——”冷风话说到一半,忽然他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威压向他压迫而来。
“结果最后才会知道。”
他猛的望过去,却见对面少年的垂着头并没有看着他。
应该不是这个家伙吧。
肯定是自己弄错了,冷风如此想着,不过见胜利就在眼前,他便也没有再出言挑衅了。
“等一下,我想暂停一下。”这时,苏玄机那边发生了一点变故,要求暂停比试,“我想和我的主人说几句话。”
冷雪将目光投向冷文山,见老爷子微微颔首,他便也向苏玄机点了点头。
“玄机大师,怎么了?”邵白问道。
“主人,属下无能,或许只能争取赢一次。”苏玄机缓缓开口,独眼望向站在那少年。
“一次便一次吧。”少年的态度倒是随和,没有丝毫责怪苏玄机的意思,“你尽其所能便好。”
“既然主人这般说,那我便放心了。”得到了邵白的回答,苏玄机转过身来。
“一次?可惜,我说过你一次都赢不了。”冷月俯视着那顶黑色的斗篷。
“这可不一定。”黑色的斗篷缓缓摘下,一张惨白的有些阴柔的面庞露了出来,“二十四姓确实有真本事,我原先以为这剪刀石头布,只是简单心理的推测。因为往往来说,人每次输掉都会出更强的手势,所以第一局输掉后,我反其道而行之,选择了比拳头更弱的剪刀。”
“但是很快我发现便自己错了,如你所说这是一场极不公平的比赛,因为在你的面前,我右手无论变化什么,在第一个动作做出来的时候,你都会飞速判断出来。我的反应远不如你,就像成年人对上一个小孩子,赢我对你来说确实是易如反掌。”
“既然你都明白了,”冷月沉声问,“还觉得能赢我一次?你是认为我会故意放水吗?”
“再不济我也不会求自己的对方高抬贵手。”苏玄机摇了摇头,“我想改一下规则。”
“改规则?”冷月蹙了蹙眉。
“是的,我想从下一轮开始,我们两个人都将出拳的手背在身后。”苏玄机望向站在一边的冷文山,“不知道可以吗?”
“你说得对,让冷月对你,我们确实有些胜之不武,既然如此便依你所言吧。”冷文山沉默片刻说道。
“谢冷老体恤。”苏玄机嘴角勾了勾,将左手背到了身后。
冷月也将自己的右手背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