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成功的眼里,白明修这个少年是出奇的天真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天真,让他不由怀念起自己曾经也是少年的时代,少年总是充满着各种理想,是无比纯粹的。他也曾有三尺青锋报国的宏愿,但最终家国悲剧、时代所限,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郑成功看着白明修,坦然地道:“殿下的水师,如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如此巨舰神炮,纵横四海难觅敌手了。至于6战,我郑家精锐居然两日都未曾攻下一座琼州府库,守军不过是几十个不到一百个殿下麾下的士卒。郑某想问殿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真的是所谓澳洲人?郑家的海船不是夸口,四处都去得,可就是每听说过什么澳洲,而那般的坚船利炮,恐怕早已回到了大明,又怎会偏安于万里之外?”
白明修笑了笑,说道:“澳洲自然是有的,有机会,你可以去走走看看。至于你说为什么我能轻易地就击败你,我就给你一个简单的答案吧——天命在我。”
郑成功审视着白明修,想要从中找到白明修的真正所指,良久他道:“郑某是与天命为敌了吗?”
白明修稍稍正色,开口道:“中原变色,鞑虏入寇,乃是当下头号的危机,然则这层危机之下,还隐含着第二层危机。崇祯朝不是亡在鞑子手里,而是亡在农民军手里的。大明已经是烂到根子里了,士绅对百姓敲骨吸髓,官场贪腐成风,人人皆是自私成性,只顾得自家利益……”
说着他也看了看郑成功,郑成功脸上倒无愧色,显然他将家族利益至于最先,是他认为天经地义的事情。
白明修摇了摇头,继续道:“郑家通达四海,接触外国人较多,可有些东西你们也是看不清楚的。西洋人的国家在距离我大明上万里之外的地方,他们为何不远万里跑来大明、日本、朝鲜、南洋去做生意,他们为何屠戮土著、占据土地、垄断海商?皆为利益罢了,但是这些金银、商货的好处,都将不断地补充进他们的国家,不论是荷兰、西班牙、葡萄牙,亦或是你们不怎么熟悉的不列颠、法兰西,他们都在酝酿一股革命的浪潮,你会现,他们即便是小国寡民,相较我大明差得远,可是他们能够调动的财力、物力却会逐渐远胜我中国。他们的枪炮会越来越厉害,手段也会越来越酷烈——直到有一天,他们甚至连我中国也不畏惧了,就要打上门来了。那个时候,我天朝上国的颜面往哪里放?”
郑成功讥笑道:“害怕西洋人?太子殿下有些耸人听闻了吧,荷兰人还不是一样被我赶走了。”
白明修反讽道:“你有两万五千人,数百战船,那荷兰人有几个?不过几百人的兵力而已,龟缩在两座城堡中,你居然还打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