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沅凭借一副三寸不烂之舌,吹嘘自己如何改邪归正、重新做人,终于成功地说服原玫女士退了机票,勉强接受了他十一独自留在申城的决定。
电话一挂,被迫旁听许久的宁逸终于憋不住了,笑出了声:“哎哟喂,街头混混都要成明日之星了,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这个cp粉头子。”
说着,他故意捏着嗓子,嗲声嗲气地喊:“圆圆,看看妈妈吧!妈妈爱你!”
原沅没忍住笑:“神经病。”
宁逸不无艳羡地感慨道:“爱情的力量可真伟大,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爱情个屁,”原沅纠正他,“社会主义导生情。”
宁逸阴阳怪气道:“嗯,酒吧里一吻定情,为了他学渣从良,狐狸精都变原湘琴了,但他依然是你的社会主义好导生。”
“什么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不健康,”原沅往躺椅里一仰,双手交叠,垫在脑袋下面,跟个大爷似的,“你不懂这种高尚的感情,这叫作……”
他在自己那颗贫瘠的大脑里搜刮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差不多的词语:“仰慕。”
“‘仰慕’,”宁逸差点儿没笑出声来,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你那叫仰慕嘛?你那是馋他的身子,你……”
“我下/贱。”原沅替他接了。
宁逸又笑了:“你自己说的啊。”
原沅跟着嗤笑了一声,没再开口。
昨晚论坛里的那些话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里。
虽然其实没有说得那么不堪,但谣言也不全是空穴来风,他这人在感情上确实没什么定性。
说他渣,说他浪,本质上没什么错。
情情爱爱的事儿,他见得太多了。无论是切身体会过的学生时代的幼稚恋爱,还是耳濡目染过的成年人在风月场上的花花心肠,说到底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左右不过是那么些花样,他都看累了。
不太常规的家庭背景和成长经历,使得从很小的时候起,老路和原玫就给他留下了一种根深蒂固的印象——所谓的“爱情”,压根就没有文艺作品里歌颂得那么崇高。
有人贪恋漂亮的脸蛋,有人想要鼓囊的钱包。哪儿来那么多刻骨铭心、至死不渝,说白了,各取所需而已。
风花雪月都是一瞬间,鸡毛蒜皮才是永恒的真谛。
所以原沅根本不相信所谓的“爱情”,于他而言,不过是始于好看的皮囊,止于枯燥的灵魂。
江行舟的灵魂当然不是枯燥的那种,相反,他不仅有趣,而且崇高。
但也正因如此,他显然不应该是原沅消遣的对象。
严格来说,原沅觉得自己对于江行舟,更接近于一种仰望。起先只是对外表的向往,再之后则是他的才华与人格魅力。
优秀的人天生具有强大的感染力,没有人能在和江行舟接触之后,不为他所折服。
但也仅仅只能止步于此。
身边的人不停挂在嘴边的那些陈词滥调,以及江行舟在那个晚上的反应,都无疑证明着某些不言的事实——
原沅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恰恰江行舟是个太好的人,这样的搭配,不合适也不可能。
毕竟白天鹅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井底之蛙哪里还敢再轻佻造次,唯一的选择只有知难而退,重新缩回他的一方小天地。
原沅在心里这样想着,也不知道是否说服了自己,总之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目前阶段他和江行舟的关系,暂时处于最让人舒服的平衡点,他不敢、也不想轻易打破。
因为一个人,让每个混沌不堪的清晨都多了一点儿值得从床上爬起来的意义,这样便很好,不必再奢求更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