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心的剧痛从大腿处传来,陈伟霖大吼一声,险些晕过去,惊怒之下顾不得花哨,拳头破风,直向火瞳魔狼的脑袋轰击过去。陈伟霖知道生死悬于一线,这一拳着实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量。
轰隆一声,拳头轰在魔狼的额头的那一叶刀疤样的竖杠上。他这一拳足以破碎岩石,那地方又正是魔狼最脆弱的部分,魔狼张嘴引颈,狂吼惨叫,那一叶刀疤内的眼球炸裂,喷出艳红的鲜血,隐约中还带有乳白色的脑浆。身体一阵摇晃,便倒地抽搐不起。身上澎湃的暗红色火焰如同失去了可燃物,渐渐在风中熄灭。
陈伟霖在魔狼破裂的脑壳中一掏,掏出一颗沾满脑浆的红色琉璃球。一股精纯的阴火系能量荡漾在红色琉璃球的四周,形成氤氲的红色雾气,仿佛有了生命在跃动。这是异兽的内丹,火瞳魔狼的内丹虽算不上什么珍品,但于他现在一贫如洗的身家而言,或可还能起些用处。
陈伟霖知道魔狼临终前的一吼中恐怕有召集同伴的意思,火瞳魔狼个体实力并不强,只是群居生物,一来就是来一大群。如果身处狼群,那自己可真的没有任何生还可能了。他顾不得断腿之痛,撕下衣衫,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一跃而起,顺手折起一根木杖,向着林子外面逃去。
大致逃出了两千来米左右,陈伟霖听到后面一连串狼吼声隐隐约约传来,似乎饱含着悲伤之情。陈伟霖吓的连忙加快速度,一蹦一跳向着记忆中的外林逃窜。
不知逃了多久,陈伟霖感觉火瞳魔狼并未追来,心中渐渐安定下来。因失血过多,他脑袋晕晕乎乎,不由得放慢脚步,拄着木杖一步一跳的走着,来到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水边。
河水叮咚流动,淙淙粼粼,河岸边古树葱郁茂盛,生长着葳蕤的绿蓐细草。更妙的是,在河边的石块中,生长一对对色彩斑斓的玛瑙石。这些玛瑙石在流水中轻轻摇曳,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欢快律动。
陈伟霖望着这些自然玛瑙突然就想起许笑笑来。
他嘴唇干裂,口渴的厉害,无力的倒在河水边。张嘴喝了几口清冽的河水,望着那些美丽的玛瑙怔怔的发呆。想起自己不但身为废脉,如今断了一条腿,更是成了一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心中一阵酸楚,不知不觉眼泪流了下来。
这条河叫做玛瑙河,贯穿整个白石林,因盛产自然玛瑙石而得名。自然玛瑙石分为自然玛石和和自然瑙石,生长在灵气充沛河滨之地。因为总是相依生长,独自不存,且千年之后相互融合成为自然玛瑙石。所以被誉为坚贞不渝的爱情象征。
陈伟霖从小跟许笑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陈伟霖是白石城第一天才,挺拔俊朗。小小也出落的愈发美貌,两人互相倾心,早已私定终生。许笑笑经常拉着陈伟霖来这里采集玛瑙香,用她酿制的玛瑙香给陈伟霖泡制涛凝液,既能安神定气,又能增进血液循环,改善身体。
谁知故地重游,一切已物是人非。玛瑙深拥紧抱,千年不移,坚贞不渝,独佳人弃情远去,倩影难期。陈伟霖又望着河水映衬中的自己,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又是废脉,又是残疾,哪里又还有当日的少年英侠的春风得意?
他转而又想起唯一真情深爱自己的父母遭人残杀,却无力报仇,又思念起曾经的幸福欢乐,霎时间乐极悲生,颠倒错乱。一切的一切,尽皆涌上心头,悲从中来,伏地大哭起来。
造化弄人,世事无常,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以前的他,又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有这种悲惨结局?如此人生,实在无半点值得欢乐欣喜的地方。
他大声哭起来,似乎要将连日来所受的所有委屈痛苦尽皆释放在这玛瑙河畔,漫天的玛瑙香中。这一刻,万念俱灰,千尘如梦,真想一死了之,让这场可怕的噩梦就此结束。突然,另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哭声开始还很压抑,最后也如陈伟霖一般放声大哭。
陈伟霖诧异的回过头,只见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一颗凝花树下,不知何时已有了一道人影。泪水掩盖了他双眼,教他模糊不清,他擦了擦,泪水又流出来,一边流泪一边看去。
原来那是一位清丽异常的少女。
这少女眉目如画,光彩照人,仿若春梅绽雪,秋蕙披霜。两颊融融霞色,剪水双瞳澈明清灵。一身花花彩彩的长裙长裤,随风轻舞,如同蝴蝶般引人赏心悦目。她皓如白玉的手腕上,玉颈上,衣角上都环了铃铛似的精致小环。河风习习,铃铛似有叮当空明轻荡之声。她头上带了金丝绣的小帽,帽檐垂下水晶链轻倚秀额。如玉婷婷,旖旎如画。
陈伟霖一时间看的呆了,从小至大,竟头一次见过如此清灵似水,澄澈无暇的女孩儿,仿若画中蝴蝶一样。
只是这少女显然也遇到了极其伤心的事,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陈伟霖擦了擦眼泪,眼眶红红的问:“你……你干什么哭?”
那少女哭的更厉害了,声音清脆悦耳,愈发的让人心疼怜惜。陈伟霖给她那伤心的哭声一激,眼泪再次流下来。脑海中又想起自己悲惨的遭遇,不再理那女孩儿,自顾自的伏地继续哭。
那少女见他哭的伤心而哭,他又看着那女孩儿哭的伤心而继续哭,这一对少男少女就这样在一个在玛瑙河畔,一个在凝花树下,尽数释放自己连日来的所有委屈伤痛。
直到过了半个时辰,两人仍是在哭,但渐渐的,伤感之情被释放了十之七八,也不如那么想哭了。两
人同时想到人海茫茫,世事无常,竟能在此时此地,与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的哭上一场,真是滑稽荒唐。
陈伟霖抬起头来看向她,她也正好抬头看向陈伟霖。泪水汪汪,眼眶红肿的四目相对,霎时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精神桥梁架通起来。
冥冥之中,一股莫名的共鸣在两颗不相识的心灵中同时油然而起。陈伟霖仿佛能体会到少女内心的感受,突然间觉得自己非常了解这个女孩儿,少女亦没由来的觉得陈伟霖异常亲切。
女孩儿取帕拭泪,哽咽道:“我以为世界上只我最会哭,没想到你一个大男子汉,也会这样哭。”声音略有些沙哑,却仍悦耳的如她身上所环的银铃在歌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