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脱下身上的衣服,轻轻的将她身体盖起来,然后轻手轻脚的合身扑上,双手支撑在秋何洛洛的耳边,用自己的背把木叶都挡了下来。秋何洛洛身体未发育完全,娇小玲珑,尽管如此,陈伟霖也同样未发育全,因而只能遮挡绝大部分。
木叶铺天盖地的飘摇而下,仿若无穷无尽,偶尔星点的木叶落在秋何洛洛的身上,渗入了她的经脉,重伤熟睡中的她立即感受到身体中多了许多木系能量在四处乱冲乱撞。她本能的运起功力抵御,嘤咛一声清醒了过来。
她察觉到自己身上伏了一个人,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就想推开陈伟霖。忽见陈伟霖因体内木气过盛而色如枯槁的脸,黄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滑下,滴落下来,正好落在秋何洛洛白嫩的玉颈上。他紧咬着牙,嘴唇已成了干枯灰色,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显然在忍受着木气冲突经脉所带来的剧烈痛苦。
秋何洛洛望着满天的飘下的木叶,又捏了捏身上有些破烂的长袍,立时什么都明白了。她心中感动,轻轻推着陈伟霖的胸口,虚弱道:“我已恢复了一点,可以抵御木叶的!”
一滴比黄豆还大上三分的汗珠聚集在陈伟霖的鼻尖,随着他身体的颤抖,晃动几下,滴落下来。陈伟霖努力的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很自然:“没……关系!反正……没地方可躲,不帮你挡着,我一样……要淋着它!”
秋何洛洛叹道:“你待我真好!”她有些吃力的抬起手,手指点在陈伟霖的手腕上,陈伟霖登时感到一缕清凉的能量游遍整个经脉,所过之处,那些横冲乱撞的木系能量竟如摧枯拉朽般溃散。只是那股能量细若游丝,断断续续,似乎随时都要消散,想来已是秋何洛洛身体内所有的能量了。
陈伟霖急道:“你快用能量护住自己的经脉,我身体健壮,受的都是些皮外伤,小小木叶能乃我何?”
秋何洛洛轻轻摇头,仍是用自己不多的能量度给陈伟霖。
陈伟霖长叹一声,眼角不知不觉有些湿润。
秋何洛洛的身体中侵入了少陈伟霖系能量,她的脸色开始微微泛青,气若游丝,眼角也有清泪闪动,喃喃道:“如……如果我死了,你……务必要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两人年龄相仿,都是由原本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横遭惨变。内心并无什么其他的想法,只觉最爱自己的母亲去世,又遭很多人残害,孤苦无依的身处残酷世界中,饱尝许多磨难,内心急切渴望一个可以依靠信任的人来温暖灰暗的心田,更渴望一个能够细语安慰,真心怜惜他们的人。于重伤天灾之中,生命随时都有可能逝去,这种渴望更加强烈,成了人类的本能。
在这样的时候,突然找到一位可以依赖信任,能够体惜自己的人,他们自然而然的用自己所能具有的能力去怜惜保护对方,甚至于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内心中似乎有一个念头在呼唤,通过这种无私的奉献,他们的心灵如饮鸡汤,活在世界上才有追求梦想。
陈伟霖断然拒绝道:“不行,我妈妈临终前曾叮嘱我说,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要轻易放弃。我陈伟霖那么多艰苦走过来,尚且未死,何况一场区区木叶?我既不会死,你定然也不会死,你又何必请我帮忙?”
秋何洛洛‘啊’了一声:“原来你妈妈也死啦!你……哭的那样伤心,是哭你妈妈么?”
陈伟霖叹道:“是啊,世上真正疼我,爱我的人都死啦,我孤苦一人,四处受人欺侮,心中当然伤心。你呢,你又为什么哭?”
秋何洛洛伤感道:“真可怜,我也是哭我妈妈。她被人害死了,我也成了孤苦一人,所有人不但来欺侮我,还都想来杀害我!我从很远的地方一直逃到这里……”
一片槐灵树叶飘飘荡荡的落下来,陈伟霖得知秋何洛洛如此遭遇,不自禁的将她搂紧,试图为她遮挡更多的木叶。而秋何洛洛也怜惜陈伟霖,体内每产生一丝能量,都尽数度过去。
就这样大致熬了三炷香的时间,天上的木叶终于断断续续起来,没过多久,便彻底的停住。天空中,乌黑的云朵慢慢的散去,露出太木之星那灰暗氤氲的气色。陈伟霖和秋何洛洛心里都松了口气,倘若再长一炷香时间,他们两人可能真的要丧命于此了。
秋何洛洛当即盘坐起来打坐,待恢复一点功力后,就替陈伟霖驱散体内的木气。待陈伟霖体内木气去的七七八八,天已大亮,担心再遇到人或是异兽,两人又搀扶起来朝悬崖峭壁处走,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暂时容身躲藏的地方。
直到傍晚时分,终于看到一个在巨石掩盖下的洞穴。洞穴不深,入口不大,稍微大点的异兽根本钻不进来,四周又长满青草,人走过也很难发觉。
两人身体内的木气虽然已驱逐干净,但毒却不容易驱逐。秋何洛洛如今重伤加重伤,根本难以凭借自己的修为抵挡。当天晚上,两人就发烧呕吐,全身冰冷。两人先把洞穴的入口牢牢的遮挡住,升了一堆火取暖,然而还是觉得冰冷,瑟瑟发抖。
陈伟霖要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秋何洛洛,秋何洛洛坚决不受。下半夜,秋何洛洛烧的更厉害,身体如火炭一样滚烫,脸蛋红扑扑的,神智迷迷糊糊。而陈伟霖不但神智迷糊,连作身上紫芸留下的鞭痕伤痛一起发作,真是如在地狱,痛不欲生。两人身体越烫,越是感觉冷,最后紧紧的抱在一起,本能的希望用对方身体的火热稍去冷意。
两人都感到脑袋里仿佛一下子被狂塞入了大量的信息,难以入睡。秋何洛洛蜷缩在陈伟霖的怀中,喃喃道:“我……我好冷,我们是不是快要死了?”
“恩……”陈伟霖随口答应一声,忽的又觉不对,改口道:“别瞎说,怎么会死,待天明了,我出去找些草药,毒素清了就好了。”
秋何洛洛轻声道:“死就死吧,我很早就想去见妈妈了。陈大哥,我一看你在河边哭,就知道你定是个好人!果然,只有你不想着杀我,是真心怜惜我!”
陈伟霖虽是重伤发烧中,此刻也忍不住笑了几声,笑声勉强,只哼了几哼,却发自内心:“世上所有遇到我的人,都视我为瘟神邪气,要么唯恐避之不及,要么就想辱没欺负,甚至要杀我。也只你会这样想!”
秋何洛洛轻轻摇头道:“才不是,我妈妈也会这样想。她说哭的人定是被人欺侮,受了委屈而哭的。坏人都是欺侮别人,怎会给人欺侮?只有好人才会给人欺侮,你是我见过头一个比女孩还会哭的男子,定是好人中的好人了!”
陈伟霖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觉这种逻辑方式真是破天荒地头一次听说。难怪她见到自己,对自己一切都不设防,而对那三名七级猎人,则连名字都不肯透露。原来是她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是好人中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