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点了点头,微笑地肯定道:“那是自然,不过小环还要经过学习才行,不然我可不放心某只脸都哭花了的小花猫。”
小环仍止不住抽噎着,用小手努力地将脸上的水珠抹去,可是她脸上的泪珠混合着点点落下的雨水,实在太多,怎么擦也擦不净。
她被云墨盯得微微有些脸红,将身边周一仙的衣襟下摆拉了起来,胡乱将脸上细细抹净。自嘲地吐了吐舌头,却有些羞涩地不敢同云墨微笑的视线相对,红着脸躲到了周一仙身后。
不知是不是错觉,老周刚才的慈爱面容一瞬间便消失无踪,又恢复了一副市侩模样捧着自己被小环擦过眼泪的衣服,一副肉疼的感觉。
“小丫头,你!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啊!”
小丫头终于被周一仙夸张的吼声逗笑,随着骤雨渐去,村中的火势已经完全被扑灭,一切好像都回到了这个小村应有的平静。
远处早有胆子大的年轻人又摸过来探头探脑,招呼村民们陆续返回村中。
在那几个先前遇见过火人的年轻乡民添油加醋的叙述中,云墨被描述成天神下凡,踩着七彩祥云而来拯救他们于危难之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他们在那火人面前的失措、胆怯。他们带头围到云墨身边,无数感恩颂德的话语不要钱般地赞颂而出,一面称赞着云墨等人的恩泽,一面七嘴八舌唾骂着那些魔道凶徒的凶残、那火焰巨魔的恐怖,而那个留宿他们住下的老汉,抱着年幼的小孙女,一副“我的眼光绝对没错”的臭屁模样。
没有人记得,在这个夜里,一条年轻的生命为了拯救他们的姓名,不惜以永远的消散为代价,化身成他们口中那无恶不作的火魔。
可没有人知道,魂飞魄散之后,这一别去,便是永远……
后来云墨和周一仙问过小环,为什么如此冒险去尝试救那个人。
“因为他是好人!”小环的回答如此直接,如此简单。
云墨苦笑,这世上的人和事,都能用简单的好与坏来区分吗?
周一仙也苦笑,是不是我们成年之后,就将这个世界看的复杂了?
陷入沉思的他们二人却都没注意,小环低下头的胡思乱想,却都是云墨蹲在那人身前如此愤懑如此不甘的模样!
同样他们也不知道,在这个夜里,以前那个眼里只有糖葫芦的小女孩,心里第一次装进了忧愁。
“极北冰原的天池?”在没人的地方周一仙从来都不注意形象,恶俗地扣了扣鼻孔,想了想道:“老夫只隐约听说过那北域之中,有一片巨湖隐匿于深处,名曰‘西海’,传说你们青云的‘天琊神剑’便是得自那里。不过传闻那地方所处之地极其隐秘,极其凶险,这么许多年来竟再也没人能找到西海所在。”
“至于那冰封溪谷,恕老夫孤陋寡闻,那北极冰原处处皆是冰封溪谷,即使以本大仙人之博闻强识,也不清楚你到底指哪里。”
“既然如此,那我就自己去寻找好了。”云墨和周一仙祖孙俩在这小村又休息了好几天,帮着村民们修补好了村中房屋,也将那些不幸死难人的尸首不论正邪无辜尽数收殓,最后以青云护法的身份请求了近处那正道小门派派了几名弟子在这村庄附近巡逻镇守,这才放心地准备与二人告辞,奔赴极北冰原修复伤势。
“对了前辈,你们准备往何处去,今后我又怎么去寻你们?”云墨走前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急忙问道。
老周眯着眼,怒道:“老夫那个不成器的弟子被一女子迷住了,天天跟在那女子后面转悠,连老夫这个师傅都忘到脑后了,前些ri子又传讯来说跑到南疆快活去了,老夫准备赶去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子!”
“南疆!”云墨有些诧异,那地方凶险得紧,而且唯一通路被焚香谷把守,等闲之人恐难深入……“
”老夫是那等闲之人吗?区区南疆毒虫瘴气对本大仙人来讲不值一提。更何况……“周一仙诡笑道:”在八百年前,还没有那道小径出现,焚香谷也并未坐镇于此,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径了吗?“
云墨看周一仙如此笃定,也不再劝说,他自己此去前途如何,也不知到底需要多少时间,也不与他二人约定具体的时间。向周一仙拱了拱手,又摸了摸小环的脑袋,便头也不回向村外走去。
呆呆张望着远处一纵而起的遁光转眼间消失于天际,感受着头顶似乎仍留着的温热触感,小环忽地想到了那个惊心动魄夜晚的羞涩之事,心里面有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莫名其妙的东西,在疯狂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