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奇怪他们为什么要自杀?”锦袍人突然转头,饶有兴趣地看了君珂一眼。
这一转头,君珂心中又是一震。
眼前人乍一看容貌平平,然而一双眼睛,眼角微微上挑,挑出尊贵而温和的角度,瞳仁晶莹温润,比常人要更大更黑,眼神流转间泊泊如流水、如月华、如长空飞雪,如三月春光。
很奇异的眼神,说不清热或冷,媚或淡,清冷或温柔。
除了一双眼睛夺人心魄外,这人的气质也十分超卓,优雅翩然,丰神如玉,但又始终有种迷离虚幻感,仿佛一缕烟雾,抓摸不定。
君珂想着,这样绝俗的人物,放在哪里都招人眼目,为什么以前没见过或听说过?难道……
有人过来取掉君珂塞嘴的东西,却将一柄刀搁在了她的咽喉,君珂一瞥刚才那险些撑死自己的塞口物,发现好像是纳兰君让的腰囊,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肯定不是干花或香料,硬得咯死人。再瞥瞥那刀,心知放声呼救那是做梦,只好悻悻地答,“有什么奇怪的?你军法治府,没完成你的任务就是死,与其被你折腾死不如自己痛快死,当然要愤而自杀。”
那人看着她,笑了笑,这一笑君珂才发觉他戴了面具,笑容有点僵木,也不知道面具底下藏着怎样的脸。
“两年前我也问过另一个人这个问题。”他笑,眼光落在君珂腰部,眼神微微一闪,“她的回答,倒和你有异曲同工之妙。”
“哦?”君珂懒洋洋的,不是太有兴趣地敷衍了一声。
四面的侏儒却露出点惊异神色……主上很不喜欢说话,有时候几天不说一个字,能让他破例说这么多,除了那个贪吃姑娘,眼前这个,是第二位。
“她说,应该是这些人被我虐待过分,吃不饱长不大,实在不愿意跟着我这样的主子,于是愤而自杀。”
君珂心情糟糕,也忍不住扑哧一笑,觉得那姑娘也是妙人,可惜无缘结识。那男子悠悠道:“你们……很像。”
他的眼光再次落在君珂腰上,刚才君珂腰间软剑射出,割破腰带,藏着的精钢咬合夹也露了出来,那男子眼神一掠而过,微微露出点异色。
君珂一直盯着他的动作,戒备着这人是否会亲自下杀手,此时看他两次注意自己的咬合夹,也没太在意,毕竟这东西只要有点眼力,都能看出特别来,她有点担忧地看看纳兰君让,他始终纹丝不动,是怎么了?
“不用担心太孙殿下。”那男子淡淡道,“他活的可能性比你大很多。”
“我活的可能性也不小。”君珂对他咧嘴一笑,“要不然你何必和我说这么多?”
那男子又笑了笑,笑得四面侏儒又露出惊恐神色赶紧低头……主上今天很奇怪!为什么突然饶过这女子?杀人灭口才符合他的习惯。
“走吧。”男子衣袖一拂,点了君珂哑穴,淡淡吩咐一声,转身先下山,看也没看四周环境,闲庭信步,姿态自然,好像这里不是两军正在交战的大燕国土,而是他家后花园。
这声一出,侏儒们立即快步上来,分工将纳兰君让和君珂抬起,飞奔下山而去,君珂给这些人抬着,浑身不得劲,然而身下平稳,这些侏儒呼吸悠长健步如飞,不禁也是暗暗骇然……这样的护卫,就算不如尧羽卫,无论放在哪一家也是一流精锐,没可能她没听说过,但很明显,这侏儒护卫,确实不是大燕任何一家豪门所属。
一行人从山间一条隐秘小道下去,那道路简直不算路,那些侏儒在前开路,扎得满头满身荆棘,衣服都被划成碎条,不时有人失足跌倒,滚下山坡,但无论受伤还是落坡,自始自终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