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让严颜永远铭刻耻辱的伏击战,他的一万五千军队被雍闿的三万军队包围伏击,尽管严颜拼死抵抗,但因为行军疲劳和寡不敌众,巴郡军队最终惨败,一万五千人被杀被俘,四散奔逃,最后严颜只率领数千人杀出重围,一路向东奔逃,直到天黑下来,他们才逃出雍闿军队的追击。
在一片松林内,士兵们歪东倒西躺满一地,很多士兵都疲惫之极地睡去,暂时忘记了恐惧和饥饿,一些年轻的士兵在低低的哭泣,仿佛还没有从恐惧中醒来,松林里到处可以听见伤兵的痛苦****,此起彼伏。
严颜心情沉重地在松林里查看情况,他此时狼狈之极,粮食、辎重等等,所有的物资都丢失了,很多伤员伤口感染而无法医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
这时,严颜蹲在一名年轻士兵面前,看样子他只有十六七岁,他的后背中了一箭,流血过多,已经奄奄一息,严颜见他似乎有话说,便握住士兵的手,低声问道:“你要说什么?”
“太守....求求保护我家人,不要让....他们被南蛮杀害!”年轻士兵吃力地说道。
严颜微微鼻子一酸,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的家人受到半点伤害。”
士兵勉强一笑,但笑容渐渐僵掉了,严颜将他眼皮抹下,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站起身来,所有的士兵都希望他能保护家人,可他拿什么保护,他连自己的妻女都保护不住了。
这时,张翼慢慢走到他身旁,犹豫了一下,他低声道:“太守,卑职有话想说!”
严颜指了指旁边一块空地,两人走了过去,严颜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望着张翼道:“你说吧!”
张翼咬了一下嘴唇,“卑职觉得,我们或许还有一条路。”
严颜沉默了,他当然知道张翼所说的还有一条路是什么,向荆州军求援,也只有他们能击败雍闿,保住江州,沉思良久,严颜点了点头,“可以,我也同意。”
他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探望伤兵的彭羕,“先生怎么说?”
“这就是彭先生的建议,卑职觉得,我们和荆州军没有仇怨,只要我们开口,刘璟一定会帮我们,卑职愿意去求救。”
严颜将自己的佩剑摘下,递给张翼,“你把这柄剑给刘璟,就说,只要他肯出手救援,巴郡和巴西郡的人民都会支持他为入主益州。”
“卑职明白了,这就赶去巴东!”
张翼收起严颜的佩剑,翻身上马,带着几名骑兵向东疾奔而去,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严颜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他忽然觉得疲惫不堪,他已经两天两夜未合眼了。
.........
刘璟并没有在巴东郡停留,他留三千人守鱼腹县,水陆两路大军随即向西继续进发,向巴郡极速进军。
实际上,他和严颜军队就相差了一天的距离,当天下午他们就进入了巴郡境内,夜里五更时分,刘璟在睡梦中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什么事?”
“启禀州牧,严颜派副将张翼紧急向我们求援,人已带上船。”
刘璟坐了起来,这正是他所期待的消息,他立刻道:“带他去议事堂等我,我马上就来。”
两名亲兵端清水进舱,刘璟洗了一把脸,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禀州牧,两更刚过。”
刘璟又喝了一杯茶,便快步走出了船舱,天还很黑,江面上一片漆黑,黑漆漆的江水映照着大船的灯笼,两岸隐隐可以看见山林的影子,而后面是一望无际的船队,静静在江面上行驶,一盏盏灯笼连成一条红色的光带,就仿佛天上银河映照在江面上。
议事堂内已点亮了灯烛,张翼站在窗前静静注视着夜空,他没想到荆州军行军如此迅速,已经过了临江县,离江州只有一百余里了,这使他心中又燃起一线希望,或许江州城还能保住。
这时,脚步声传来,张翼一回头,只见一个头戴金盔的年轻将领从外面走进,他愣了一下,立刻便反应过来,除了刘璟之外,还有谁能戴金盔?只是他没有想到刘璟竟如此年轻。
他慌忙上前抱拳跪下,“巴郡张翼参见州牧!”
刘璟笑着将他扶起,“久闻张将军大名了, 今日一见,果然是龙虎将军。”
“不敢当!”
刘璟一摆手,“张将军请坐吧!”
张翼心情忐忑地坐下,刘璟笑问道:“严将军现在可在江州?”
刘璟的问话让张翼心中发酸,他急道:“启禀州牧,我们因雍闿军队犯境,急急赶回州牧,不料路上被敌军伏击,死伤惨重,我们很害怕江州陷落,那将会出现惨绝人寰的屠杀,恳求州牧救救我们。”
说到这,张翼眼睛顿时红了,他的妻儿也在江州城,想到妻儿将被屠杀,他心如刀绞,跪下泣道:“州牧若不肯救,我们就求生无路了。”
刘璟默默注视他片刻,又问道:“严将军是什么态度呢?”
张翼连忙道:“严将军将佩剑献给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