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无二的星星。
陆星嘉不知道秦暮冬在想什么,只是被他夸得怪不好意思,特别是当着自己妈妈的面。
这对话简直像是小情侣见家长了!
陆星嘉的脸上更红了,赶忙推着贺溪走进教室:“妈,快进去吧,要迟到了!”
贺溪就这么被陆星嘉推着走远了,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找到贴有陆星嘉名字的座位坐了下来。
下午四点,家长会正式开始,身着西装的章楚楚站上讲台,为家长们分析前段时间班里的整体情况,陆星嘉和班上的其他同学一样,拿了本四级单词书在走廊里背单词。
章楚楚的声音不时飘入耳朵,陆星嘉也时不时地隔着窗户瞥一眼教室里面,贺溪戴上眼镜,正在仔细认真地记着什么。
等等,陆星嘉突然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
从一开始,贺溪身边的位置就是空着的。
每个家长都坐在自己孩子的座位上,也就是说,秦暮冬的家长没有来。
陆星嘉收回目光,犹豫着看向身边的人。
秦暮冬也在低头背书,专注到心无旁骛。
要问问他吗?
陆星嘉心里悄悄打鼓。
秦暮冬从未提过他的家人,想必是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好,万一戳到了他的伤心事……
陆星嘉犹豫着,不想去揭他的伤疤,就这么纠结着,还没下定决心,家长会已经结束了。
家长们鱼贯而出,仍有少数把章楚楚围成一圈,问询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贺溪没什么要问的,直接跟着人群后面走了出来,向站在门口的陆星嘉摆摆手。
陆星嘉走过去迎接她:“老师都讲了什么?”
“挺多的,”贺溪道,“除了你们平时的考试,还讲了你们学这个竞赛的目标和意义,你们老师很有自己的见解。”
周围的人很多,明显不是聊天的场合,两人又聊了几句,贺溪便拍了拍陆星嘉的肩膀:“你们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吧?那我就先走了,剩下的等回家再和你慢慢讲。”
“好。”陆星嘉点头,把贺溪送走之后,教室里的家长也走得差不多了。
秦暮冬已经回到座位上坐下,陆星嘉正要过去,章楚楚先了他一步。
章楚楚手指轻敲秦暮冬的桌子:“你跟我来一下。”
像是知道章楚楚会找自己一样,秦暮冬微微颔首,单手插兜,跟着他走出教室。
陆星嘉犹豫了一下,见两人都没有发现自己,偷偷跟上他们的脚步。
章楚楚把秦暮冬带到走廊尽头一个偏僻的拐角,语气还算和善:“你的家长怎么没有来?没空吗?”
秦暮冬半倚靠在走廊的铁栏杆上,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别过头,没有说话。
章楚楚也没想他会接话,继续说道:“这次家长会非常重要,关系到竞赛初赛的报名,学校要求必须要通知家长。”
他知道秦暮冬和家长的关系不好,但他毕竟是未成年人,很多事情,必须要监护人的同意。
秦暮冬的黑眸微压,像是根本没听到一般,章楚楚轻叹口气:“这样吧,我知道你父母挺忙的,我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说一声,行吧?”
说罢,不等秦暮冬回答,他便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秦暮冬单手插兜,也就随他去。
章楚楚开了免提。
忙音,一直是忙音。
章楚楚还不甘心,把秦暮冬父母的电话轮流着打,终于,“滴”的一声过后,电话接通了。
“您好,”电话那边的那声淡漠而疏离,“请问有什么事吗?”
章楚楚莫名想到之前来视察工作的上级领导,不由得挺直了身子:“您是秦暮冬的爸爸是吧,我是他的班主任,是这样的,因为他参加了竞赛班,可能会影响一部分正常课程,所以学校这边需要监护人知情同意,还需要……”
“可以,”电话那边的男人匆匆打断章楚楚的话,“我知道他去学了什么竞赛,还有什么事吗?”
语气礼貌又透出一点不耐烦。
章楚楚耐着性子解释:“需要您过来一趟,然后签一份纸质的同意书……”
“这么麻烦?”男人不烦躁地敲击着桌面,直白道,“我现在没空,让他去找他的亲生母亲吧。”
冷漠得好像秦暮冬不是他的儿子,而是路边讨钱的乞丐。
章楚楚的声音抬高了两分:“您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吗?这样做对孩子太不负责了!”
“我和他的母亲已经离婚了,监护权在那个女人那里,他从小到大我没少为他花钱,我不欠他!”男人的语气也明显烦躁起来,不再似刚才那般彬彬有礼。
片刻,他又冷静下来,冷冷道,“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时间去签什么同意书,也有了新的家庭,不想被打扰,有什么事你找孩子的监护人说吧。”
说完之后,不等章楚楚反应,男人便挂断了电话。
空荡荡的走廊里,忙音显得格外清晰。
陆星嘉藏在走廊的拐角处,垂下的双手不由得握紧了。
他终于知道当时殡仪馆时对秦暮冬父亲的奇怪感觉从哪里来了。
那个男人绅士、得体、礼貌、冷静,眼底冷漠得没有半点温度。
他并不关心秦暮冬的死活,却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带给他的荣誉。
这个世界做什么都需要考试,唯独为人父母不需要考试。
他不配做一个父亲。
章楚楚拿着手机站在原地,心里满是后悔与懊恼。
他不该当着秦暮冬的面打电话,不该让秦暮冬听到那些,父母的冷漠对孩子的成长极为不利,严重的,甚至可能导致消极厌世的情绪。
秦暮冬早就对男人的态度见怪不怪了,淡淡瞥一眼章楚楚:“要上课了,我可以先回去吗?”
章楚楚无奈地摆摆手:“唉,你先回去吧。”
秦暮冬黑眸微压,漫不经心地沿着走廊回去,再抬眼时,突然发现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少年挡住了去路。
少年比他矮了一个头尖,原本晶亮的眼睛有点泛红,鼻尖也是红通通的,像是躲在哪里哭过一场。
陆星嘉直挺挺地站在秦暮冬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他的声音哑透了,完全不似平时那般软糯清亮,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想……你和聊一聊,可以吗?”
可他的眼睛太亮了,湿漉漉的潋滟着,澄澈得像是一汪温泉。
秦暮冬喉结微动,心底蓦然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
化不开,咽不下。
不,或许不是烦躁,是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