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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战义武,战战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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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霸裹着皮袍子,甲都不穿,将飞梯在胁下夹稳,双脚踩着城墙,后面军士们发力一推,这厮杂耍一样就上了城头。与牛犇相比,薛霸战意更浓。郑守义手下没有步兵人才,所以老牛一来就得重用,如今人称小都头,其实非常嚣张。而且,打燕城,打魏博,人家老牛也算是有所表现。薛霸呢?落在秦光弼手下,但人秦哥自己就是个马步双绝的高手,旗下大小将领不缺,就显不出他的能耐。尤其这些年射日军经历战事不多,比如打柳城就没跟上,后来多是承担练兵守御之责,唯一像点样子就是在瀛洲与张存敬做了一场,结果薛霸也没机会表演。

当然,他知道这是秦哥照顾他。接战的都是谁啊。但是,似他们这等底层武夫,想出头,就得拼命捞军功,得拼命才有前途啊。他已年近四十,还能征战几年?虽说李老三有承诺,似他这种老兵可以转行做专职教官,待遇不差还比较安全,可是老薛总觉得缺点什么。

还是个都将的薛霸,这次是打定主意要大干一场地。先登后,他迅速与身边十来个军士结成一个小阵,趁着守军反应不及,迅速将眼前敌兵杀散。身后转眼又攀上两批军士,薛霸领着众人就向城门奔去。

躲在城下藏兵洞里的守军都在烤火,等他们闻讯出门,还一个个盔歪甲斜呢,都没找到北就为卢龙兵一冲而散。等在城外的牛犇大将军一见城门打开,高喝一声“冲”,带着甲士涌进城门。

“速上城墙!”薛霸抓住牛犇,撂下一句话,趁着牛犇领兵冲上城头的当儿,抓紧把铁甲穿了。这黑灯瞎火的乱战,薛哥勇归勇,可是不虎。刚才他是为了上城方便冒了一把险,现在该打还要打,但是必要的保护可不能马虎啊。是等在城外的弟兄抱了铁甲过来,穿好了,薛霸大枪一抖,返身带着手下向城内杀去。

城墙不只是一道墙,还是条高速路,各处守军都可经城墙迅速调动集结。牛犇就是要将这些赶来的守军扼杀在摇篮中,绝不能让城头的义武军集结起来。部分守军正顶着女墙厮杀。有那卢龙军刚刚冒头,就被一枪戳面,一伸手,胳膊断了半条,还有人将大枪、长戟挑了飞梯向外一推,就听城外“啊”地一声惨叫,这是连人带梯子都摔下去了。

这大冷的天,结局可想而知。

却是刚刚薛霸去夺城门,后面的卢龙军失了屏障,打得就很辛苦,几乎已被肃清。就在这时,牛将军神兵天降了。“杀!杀!杀!”老牛亲自带队,端着大枪猛冲,一步发一吼,城头的义武军腹背受敌,人数亦不占优,迅速溃败了。

卢龙兵越积越多,遂分两头,沿着城头疾走,去夺别处城门。

“杀贼!”

卢龙军已大量入城,以队,以营,以都,结阵配合,次第向前。

杀!杀!杀!

大刀、长槊如墙而进。

城头的义武兵被完全压制,打散,牛将军带队也从城墙上冲下来。涌入城中的卢龙军汇成股股洪流,从各城门结阵而入,沿着宽街绞杀一切敢于反抗之敌。老兵们异常清醒,此阵就在于以快打慢,必须赶在义武军反应过来之前将其打倒,压垮。有这些老杀才们把控大局,新丁们也进步飞快,越打越顺。其实,所谓的新兵,很多也是老武夫,只是加入豹军比较新,并且,就算是良家子新丁,在河间城外也已经历过一次战阵,至少明白血是怎么流的。有些新人被推着前进,也有老兵嫌新丁碍手,将生瓜蛋子挤到一边,自与老相好们结阵冲杀。

数千卢龙军在城中横冲直撞,当着立毙。

安喜守军的抵抗比义丰激烈得多,可惜同样事起仓促,同样混乱无序,同样是以寡击众,同样是以无心战有心,简直就是占全了兵家必败的道理。眼见义武军越杀越少,卢龙军的气焰更加高涨。

也不知哪个混蛋如此有识,高叫一声:“王处直死啦!弃械免死。”连高阶的精神攻势都玩出来了。

王处直将军亲领着数百亲兵,正与眼前之敌厮杀,忽闻有人喊他死了,怒喝一声道:“王处直在此,谁敢与某一战!”恨呐!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屋漏偏逢连夜雨。义武招谁惹谁了,一个个都要上来捏一把。血性的王大帅一刀战翻了当面一敌,继续疯狂输出。

或许胜,或许败,都顾不上了,事已至此,那就杀他个痛快,杀他个够本!

薛霸方才绞杀了一队敌军,忽闻王处直叫嚣,将手中大槊一挺,加快脚步就冲。王处直的亲兵拼死抵挡,奈何卢龙军人多,一波一波,一浪一浪。刚刚顶住一轮攻击,薛霸就撞上来,大槊顺势将从一军胸前刺入。这厮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丢了兵刃,两手欲抓,薛霸将槊一撤,带出一团猩红,毫不留恋地又向下一人刺去。

王处直时年三十九岁,正值盛年,一柄陌刀也是舞得虎虎生风,倒在刀下的卢龙士卒亦不知凡几。同样,他身边的军士,也正在迅速崩塌。薛霸挑翻了又一兵,终于觑得一个间隙,槊锋猛刺,擦着吞腹的上沿,狠狠扎入王处直胸腹之间。顾不得夸耀战绩,边上两杆长枪已经刺来,薛霸将槊一丢,身姿一拧,就退到两个亲兵身后,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奶奶地,就你有亲兵么。

汩汩鲜血从疮口溢出,王处直两眼望天,他清晰地感觉到生命正从身体里迅速抽离。他似乎感觉灵魂脱离了躯壳,正在半空看着自己,看着那壮硕的身体,正被一枪又一枪刺入。身边亲兵所剩无几,弟兄们拼死想要护住自己,可恨终究徒劳无用。

自广明元年追随兄长勤王至今,王处直已经征战了整整二十载,从一个懵懂小伙,熬成了一个油腻的中年武夫。他这一生,杀乱军,杀藩镇,杀杀杀,杀了一辈子,杀累了,就此放下吧。

伴随着王处直的尸身轰然倒地,义武军终于崩溃。

军士们茫然无措,四处奔逃。

终于,战场上响起高呼:“杀王处直者,射日军霸都薛霸是也!”

“杀王处直者,射日军霸都薛霸是也!”

“万岁!”

“万胜!”

郑守义立在城外,任凭寒风拂面。在城门大开的一刻,他知道这次赌赢了,区别只在代价大小。他几次想要冲进城去,这将是他的城了,郑哥想要亲手送王处直一程,终为秦光弼所阻:“二郎,且让小儿辈破敌吧。”

是啊,征战十载,他郑守义再不是那个在显忠坊卖肉的屠子老板,也不是须要以斩首积功的小小伙长,如今,他已是一军主将,很快,还将是一镇节帅。

在破城门前的那一瞬,郑守义甚至有些畏惧,有些惶恐,他悄悄掐了自己一把,确信这不是梦中。李老三曾说,有的人会畏惧胜利。当时郑守义完全不能理解,怕失败好说,怎么还会畏惧胜利?此时此刻,站在安喜城外,郑将军懂了,面对当胜利大到一定程度,真的是会害怕。他扪心自问是否利令智昏了?义武,可不是山北秃头蛮的大营。若城中有备,又或者义武军反应足够迅速,他郑守义都得灰溜溜地滚回去。若是那样,这万多将士究竟能有多少走回莫县,黑哥心里也没底。各种患得患失,各种悲喜难抑的情绪在眼前交替,直到王处直的死讯传来,郑屠子内心的焦躁才总算平复,继以兴奋。

老子赢了!老子赌赢了!

义武镇,是我老郑的了!

老子也要做节度使啦!

且住且住,不要慌,下面还要肃清残敌,要接收义武。

这才是定州,北面还有个易州。

郑守义与秦光弼互相拍了对方肩膀,心情都有些澎湃。大李决定出兵入塞时,他们心情何等忐忑,面对塞内的凶险,他们都心中有数。可是,他们挺过来了,刘家父子去了义昌,今夜,又要拿下义武啦。

在卫兵团团守护下,两位老战友肩并肩向城中大步走去。

去接手新世界。

骑马?这乱兵满城的骑马,嫌自家命长么?咱郑大帅如今这身娇肉贵呢。

稳住,稳住!

淡定,淡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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