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乐了:“您这位是忙糊涂了吧?一会儿说要赶飞机,一会儿又说航班开不了了,您这都是打哪儿来的信息呀?”
武文杰觉出了自己的失态,边做深呼吸,边把刚刚解开的两枚扣子系上,再用手抹平前襟,然后才指指收音机,对司机说:“你没听刚刚报的新闻吗?四川地震了,震级挺大的,我就是要去四川,而且……”
司机的口气仍然大大咧咧:“这不成天有地震吗?四川地震了?四川大着呢,它震它的,您去您的,我不信还能把航班给影响了!您呀,太神经过敏啦。”
武文杰摇摇头,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我老婆这会儿在四川,就在震中……”
“我的天哪!”司机一声惊呼,倒把武文杰又吓了一跳。
司机顿了一下,接着道:“让我想想,呃,当年的唐山大地震,震级好像就是7.8级,损失相当大。这回这个也是7.8级,那还真是相当大的地震呢!”
司机这话,就像一个闷棍,让武文杰眼前黑了一下。
进了首都机场,大屏幕上显示出一串红字。
前往四川的航班全部取消。
武文杰盯着远处屏幕上那串红色航班号,呆立在那里。
有关灾情的各种消息开始在网上、广播电视中不断发布出来。
武文杰在机场又打了一通电话,还是一个也没打通。
再呆在机场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看起来今天无论如何也走不了了。
武文杰用发木的头脑想了一会儿,决定再打个车赶紧回市里。
这会儿打车已经不容易了,因为忽然间大量航班取消,离开机场的旅客非常集中,机场出租车的指挥调度没跟上,大量走不了的旅客滞留在候车地点准备离开,现场乱乱哄哄。
武文杰喘着粗气,挤在等出租车的队伍中,豆大的汗水不断从他额头流下来。
看这阵势,且轮不到自己排到前面呢,武文杰焦躁地抹掉脸上的汗,用被汗打湿的手机继续给丁娟娟拨,拨不通,再给同事拨,依然拨不通。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新的路径。
“喂,厂办吗?我武文杰,有个事赶紧帮我联系一下。四川地震了你知道吧?咱们西南那家厂,好像是在震区,离震中很近。我本来这会儿要坐飞机去那边的,可因为地震,航班取消了。你马上跟他们厂办联系一下,问问厂里的情况。问清以后打我这个电话告诉我。要快。”
打完这个电话,又来了个电话,是北京动车段的同事问他工作上的事。
他灵机一动,问人家这会儿有没有便车在机场附近。
还真让他问着了,正好有辆货车在机场接空运来的部件,刚刚装好,正要出发离开。
“您坐货车,怕不合适吧?要不我们单给您派个小车过去?不过可能您得多等会儿。”对方好心。
武文杰努力压着自己的不耐烦,答道:“哪有那么多穷讲究?谁规定的我不能坐货车?赶紧告诉我那货车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回来的路上,武文杰让司机把车窗全打开,让热辣辣的风直吹到脸上。
那货车司机大概听说过武文杰的大名,几次试着想跟这位高铁传奇人物搭几句话,无奈武文杰没心思,你有来言,我没去语。
年轻的货车司机讨了几回没趣,也不再多话了,只管闷头开车。
这时,厂办的电话打过来了。
这是武文杰盼望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