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掉!砸掉!”负责活动统筹的一位市领导是个火爆脾气,看了高铁冰灯造型的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再读到市民们在网上发表的各种意见,气得在现场就毫不客气地下达了指令。
说“砸掉”容易,那可是占着一大块展位呢。
把它砸掉了,拿什么来补上啊?
好说歹说,才算让正在气头上的市领导答应先保留下来,工作人员承诺赶紧考虑替换的方案。
“如果找不到替换的方案,你们就自己想办法把那个地方填上,反正无论如何现在这副模样的高铁,是绝对不能呆在那里的!”
市领导说得可不是气话,人家是当真的。
之前不是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过——临到开幕了,某灯实在看不过眼,相关人员则磨磨唧唧找各种理由搪塞,不愿意更换,就是这位市领导,一不做二不休,抄起一把铁锹,冲到那个不像话的某灯跟前,嘁哧咔嚓就是几下子。
“我给你们修理成这样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市领导扔下铁锹,径直走了。
既然弄到了这一步,工作人员也不敢怠慢了,赶紧到别处找了几个小灯,最终把空岀来的位置给补上了。
这回面对不给力的“高铁冰灯”,这位领导还算给面子,没有亲自上手,不过,想糊弄过去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地方上赶紧找铁路局,请他们帮着想想办法,铁路局则说,“我们只管开那动车组,从来没管过它的设计制造,没有那种感觉。”
不过人家答应帮忙去找专门设计制造高铁的专家来提供指导帮助。
武文杰就是这么被找来的。
跑了一宿车的领导和同事们都去休息了,黑着两个眼圈的武文杰只能赶过来。
好在这位是一见到工作就两眼放光的主儿,尽管是额外工作,但既然跟高铁有关,他就当仁不让,并且兴味十足。
然而说实话,摆在那里的那个高铁冰灯,看上去的确不怎么样,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连武文杰也想上去给它两脚——“我们高铁怎么会是那么一副德性呢!”
人家大概从武文杰的神情中看出了他的想法,沟通的口气中带着求情:“这位专家,您看能不能就在原来的这个灯上改,别再另起炉灶了,我们实在没有时间了,而且这个展位的面积这么大,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到哪儿去找合适的替代品呢?”
当然,也有好意提醒的:“领导说了,这个不行,他的脾气专家没领教过,你们大家可都是知道的,万一改完以后还是不行,你们当心领导再抄起铁锹来把它给铲了。到那个时候,可真就‘叫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了’。”
听了这话,武文杰心里也有些打鼓。
不管怎么着,既然答应了人家当顾问,那就赶紧先“顾问”起来。时间不等人。
武文杰打量着那个看上去不那顺眼的冰灯,琢磨着究竟问题在哪儿。
有些地方的比例明显不对——各型动车组的外形尺寸数据全在他脑子里,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哪个位置该是什么数。
调整一下比例,在工作量上应当不算太大。
再有,个别部位的形状也不是太准,也不知他们依据的是什么图纸,明明是张三的脑袋,戴的却是李四的帽子。
这个调整也不是太麻烦,局部动动就成了。
忙活了一溜够,外形倒是逼真得多了,可看在眼里,依然不是想要的那种感觉。
“哎呀,武专家,这个电话还是您来接一下吧。”看着递过电话的那人一脸紧张,武文杰马上就猜到了打来电话的是谁。
那位市领导的大嗓门吵得武文杰的耳朵嗡嗡直响。
“都说哈大线的高铁是你参与设计的,你可得给我们这冰灯节好好出把力啊!高寒高铁开通了,市民都高兴得不得了,谁不想在冰灯节上也能看到这个让大伙骄傲和自豪的大家伙呢,这个太有意义啦!可前段时间我实在太忙了,对这块工作关注不够,结果他们把活干成这个求样!这样肯定不行,这哪是宣传高铁?这纯粹是给高铁抹黑!你费费心,给他们好好指导指导,我忙完手里的事就去看看,等着你的好戏哟!”
“马上要来看?”这也太急了吧。
撂下电话,武文杰直撮牙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