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莱巡抚衙门是新设不假,但却是重镇,系着关外大明军镇的命脉,又提着东江诸岛,对东虏有牵制作用,因此虽是只辖两府,但朝廷对它的重视却是很大的。当初巡抚孙元化说要练军便练军,说要买炮便买炮,说要募兵便募兵,军政大权是一手抓,要粮食,朝廷给;要银子,朝廷给;要人,朝廷也给。一句话,只要孙元化报到朝廷的,朝廷无一不准。如此放权,连带着登莱的官员们也都是跟着显赫起来。
王徽这个监军道更是意气风发,本职工作做得是尽力尽力,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凭着登莱的功绩升任他省布政,尽而再成封疆大吏,如此也算不负十年寒窗之苦,光宗耀祖了。岂料上天和他开了个玩笑,正飞黄腾达之时却平地响起惊雷,孔有德叛乱了!
这一叛乱把个登莱上下美梦击得粉碎,辛辛苦苦操持起来的家当全作了他人嫁衣,除了那些宁死不降的官员外,大多数登莱的官员都在叛军屠刀的威吓下变节,摇身一变成了李九成大元帅府节制下的登莱新贵。
王徽本不想降,他也想杀身成仁,全了自己名节,可是事到临头,那绳子终是套不到脖子上去。再加上宋光兰等人的极力苦劝,王徽还是没过得了心头那坎——咬牙降了。
从朝廷官员变成乱臣贼子,这个打击对王徽可是致命的,他再惜命,也不可能瞬间转换角色,死心塌地的跟着叛军走,所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王徽虽然接受了李九成授予他的登莱布政使一职,但却是天天窝在家里借酒消愁。这一醉,直到锦州军攻破登州方结束。
打开城门望见官军大旗时,王徽心中酸甜苦辣都有,真是百感交集,难以言语。和他同样心情复杂还有知府吴维城,同知贾名杰,知县宋诚等人。
悔恨、愧疚,急于赎罪,是眼下登州城中原来那些官员共同的心情。宋光兰领着一众“大人们”已经不止一次要求见大勇了,但每回都被大勇以公务繁忙推脱,只要他们安心办差就可,其他的别想那么多。
事关身家性命,有几人能洒脱的?大勇轻松一句话,这些大人们却不敢真就信了。本来就对大勇那句“贼逆伏诛之日,便是尔等重见日月之日”的话怀疑,现下见大勇都不大理睬他们,众人更加是心中没底。
连着求见了三次,宋光兰他们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大勇,不等他们先开口询问大勇曾经答应他们向朝廷上疏证明他们反正功劳时,大勇先说话了,他道:“你们心里怎么想,本将都知道,要说本将不知道,那肯定瞎掰。不过现在本将说什么,你们心中都不会踏实,总要见到朝廷旨意下来,你们才能安心。所以本将也不想和你们多说什么,本将只想对你们说一句,变节不可怕,怕得是不知悔改。所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先前你们走错了一步,这会却是万不能错了。只要你们将本将吩咐的事情都做到了,本将便把话给你们摞这,朝廷断不会要了你们脑袋。至于你们是否还能在这登莱为官,却是要看你们自身了。我锦州军中,向来是有功就赏,有过就罚,若你们有功,本将自然会向朝廷请赏;若是有过,那却是饶无可饶的。尔等都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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