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泣道:“方伯,你若是调别郡兵马来,则常山起贼之事,必会被旁人所知,若诸郡之中,有人将此事禀奏陛下,恐寡人封国难保啊。”
看着刘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刘俭实在有些头疼。
他无奈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难道大王就没想过,不从别的郡国调兵,一旦褚燕的贼势闹大了,只怕大王的封国依旧难以保全。”
刘暠满面委屈:“瞒得一时算一时吧。”
刘俭闻言语塞。
都能说出这样的话了,这位常山王却是都窝囊到何等的地步了?
饶是和刘暠同一阵的孙瑾,听到这都有些面红耳赤了。
“大王,我常山国无兵无将,刘方伯手中的三河精锐亦被朝廷调回河东另有受用,若不从其他郡国调兵,只怕那褚燕势力必将日盛,”
“此人年不及双十,却能在短短数月之间就拉起一支万余人的队伍,
“若迁延一两年,怕是十万人都有可能,”
“到那个时候,怕是真的会震动京师,陛下想不问罪于的大王,都不行了。”
刘暠惨兮兮的道:“相国此言,怎只是想着自己?你却从未想过,寡人于蛾贼起事前有弃国之举,如今褚燕壮大,朝廷若是深究,则必问寡人昔日弃国之罪,如此,寡人岂不有性命之虞……”
“够了!”
刘俭终于忍耐不住,面容变冷,叱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黄巾起事,大王恐遭蛾贼兵难弃国而走,却是又想甚来?因果皆大王自己种的!便是朝廷责罚大王,又有什么不对?”
“大汉立国近四百年,刘姓王孙,何时竟变的这般怯弱?几波贼寇,就将大王弄的六神无主,三魂七魄尽失,我大汉军中儿郎面对叛贼皆不畏死,独独大王死不得?”
“大王好歹既是刘氏王孙,不能为万民表率也就罢了,如何还这般贪生怕死,实在是有失汉家气节!”
刘暠被刘俭一番斥责,面红耳赤,不过竟出奇的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
说实话,这年头诸侯王在地方,被历任国相教训斥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刘暠在位三十二年,被朝廷换了十一位国相,其中就有五位国相当面痛骂过他。
所以说,常山王还是挺抗骂的,他习惯了。
面对刘俭的痛骂,刘暠只是哭泣,随后,却见他冲着刘俭长长作揖施礼。
“寡人承认失节,寡人承认贪生怕死,是寡人不对……方伯,救救常山,救救寡人吧!”
刘俭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感觉自己这两三拳间,全都打在棉花上了?
真是个油盐不进的货啊。
烂泥终归就是烂泥,怎么扶也扶不上墙。
刘俭转头看向孙瑾,却见他面红耳赤,显然也是被刘暠给恶心到了。
“孙相,那褚燕起于真定,既已纠集了万余之众,那真定县可曾失守?”
孙瑾叹息道:“虽势危,却也不曾失守,只因真定县有当地自发的义军,阻挡了褚贼于县城之外。”
“哦?义军?”
刘俭摸着下巴,琢磨道:“既如此,若能由国中出资,提供义军兵甲,并扩充其众,倒也不失为阻挡褚燕于常山国外的一个方法。”
孙瑾闻言一愣,道:“义军?义军没有正规军备,又不曾调教演练,守成尚可,如何能用为正规的剿寇之兵?”
刘俭认真道:“如何不能用?昔日蛾贼起势,祸及冀,幽,我兄长刘玄德在家乡组织义军固守本县,直到蛾贼势灭,黄巾也未曾打下涿县,若是义军用的好,确实不需调遣临近郡国之兵!”
孙瑾闻言,若有所悟。
刘俭却是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东汉末年,诸豪强的徒户和人丁虽多,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终归还是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直接将他们组建成私兵,兼并土地归兼并土地,扩充实力归扩充实力,但谁家敢在没有朝廷授意的情况下组织军队,那就是作死。
刘俭已经打定主意,在三四年之内,将自己下放到地方。
而如果下放到地方的时候,重新招募乡勇,组建军队,那就是新军,需要重新操练演武,想来还是会耽误些时间。
若是现在就开始在家乡组建军队,那可真是等于在作死。
但是,用来平叛的义军,似乎可以打一个擦边球。
所谓的义军,不过是在遭遇贼寇的时候,乡里自发组织起来的,属于地方自我保护机制的一种。
战时汇集,闲时四散耕种,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属于打擦边球。
仔细想想……
若是能掌握几支所谓的义军,待自己被下方到地方的时候,得义军来投,然后再将义军顺理成章的转化为地方军队,岂不省却了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