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涯唏嘘不已,从她手中接过手帕,抹抹眼泪,哽咽道:“你说甚么?”
牛真儿凝视着他脸,叹道:“苑姊姊一定也在爱着你。难道你全然不明白她的一番心意么?”
叶天涯呆了呆,随即凄然一笑,摇摇头道:“那怎么可能?大小姐乃是天上仙女下凡,姿容绝世,千金之躯,高高在上,她……她又怎会将我这个低三下四的小牧童瞧在眼里?我根本配不上她!”
牛真儿摇头叹道:“原来苑小姐临死之时,竟不知你心里其实也一直在爱着她。”又道:“天涯哥,你别再怪自个儿了。只有你好好活着,才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苑姊姊。否则,苑姊姊便真的是白死了。”
叶天涯又是一呆,黯然道:“无论如何,大小姐是因我而死。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她!妹子,对不起!”说着两行眼泪又从面颊上流了下来。
牛真儿柔声道:“你对我一直很好,也没有对不起我。”叹了口气,又道:“我终于明白了。难怪昨日小远哥说话总是吞吞吐吐,也不说个清楚。唉,想不到苑姊姊已经不在人世了。”
叶天涯心下痛悔,悲不自胜。
牛真儿伸出白玉般的纤手,轻轻按在他手背之上,眼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羞涩,柔声道:“天涯哥,苑姊姊死而有灵,一定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你别太伤心了,先休息一会罢。”
叶天涯点了点头,默默垂泪。
牛真儿一声叹息,缓缓站起,转身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这日晚间,牛家开上酒席,款待叶天涯。牛真儿笑语殷勤,一直陪着叶天涯直到深夜,服侍他上床后,才回房安睡。
次日早饭后,叶天涯向一名伙计问明途径,便去马厩牵出白马,出了牛记茶馆,纵骑急驰,一阵风般来到城西大街的“百顺镖局”。
远远望去,那是一座一连五进的大宅,门前蹲着一对白石狮子,气象威武。门首左右两座石坛之中各竖一根两丈来高的旗杆,杆顶之上的青旗迎风飘扬,左旗绣着一条金龙,右旗则绣着“百顺镖局”四个黑字。
叶天涯走近前去,但见宅院朱漆大门,门上碗口大的铜钉闪闪发光,抬头一看,门顶匾额写着“百顺镖局”四个金漆大字。
奇怪的是,镖局两扇巨大的朱门紧紧闭着,静悄悄地更无人声。叶天涯转头一望朝阳,心中嘀咕:“怎地大白天,镖局连门也不开?难道不做生意了?”
当下把马系在门前马桩之上,大步走到门前,拿起门上铜环,当当当的敲了三下。不料隔了好一阵,却无人出来应门。
叶天涯只好又猛击三下,声音更响了些。这才听到院内脚步声。
只听得有人不耐烦地应道:“来啦,来啦!”跟着拔开门闩,却只打开了一扇门,一名二十六七岁的汉子探出头来张望,一双如蚕豆般的小眼向叶天涯从上至下、又从下至上的打量了一眼,皱眉道:“小哥儿,你找谁?”
叶天涯微微一笑,拱手说道:“请问兄台,你们郑总镖头在家么?在下有要事请教。”
那汉子见眼前少年眉清目秀,吐属斯文,便道:“你来得当真不巧哪。我们总镖头有急事,今儿一早便带着大伙儿匆匆出门啦!现下整个偌大的镖局,就留下六七个人,只好关起门来睡懒觉了。小兄弟,你若是想托镖的话,只怕还得等个十天半月哩。”
叶天涯很感意外,道:“啊,原来郑总镖头不在家啊。”一转念间,又问:“对了,可有一位姓宋的老爷子来过贵镖局?他好像是你们郑总镖头的师兄,如今眼睛受了伤。我想见他,能否通融一下?”
那汉子闻言一怔,摇头道:“甚么‘宋老爷子’?我没听说过,也没见过这号人物。”
叶天涯越发奇怪,寻思:“难道宋掌门骗我不成?或者他没有来过这里,还是来了又走了?这人说的是真是假?”
那汉子微感不耐,又道:“喂,你别问东问西,我只是个下人,甚么都不知道。你当真有甚么事,还是等我们总镖头回来再说罢!”说着一转身,便要关门。
叶天涯忙即伸手拦住,说道:“兄台且慢!”笑了笑道:“在下姓叶,是那位宋老爷子的朋友。若是兄台见到他的话,烦请转告一声,就说我已到了颖州,暂时住在城南‘牛记茶馆’。务请他早些和我联系。”
那汉子道:“知道啦。”砰的一声,将大门重重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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