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周煊坐在高翔的床前,看着这个年轻的男人,呼吸均畅,睡得香甜。
郑周煊就这样坐着,好像很无聊。她将右手伸出来,偷偷地、一点点地靠近高翔的手,轻轻地握住了。
做完这个动作,郑周煊觉得脸有点热。
高翔却突然皱起眉,嘴里脱口而出“紫凌!紫凌!”
刹那间,郑周煊两个手指火热,三根手指冰凉。
高翔还在喊着紫凌的名字,边喊边握紧了郑周煊的手。
郑周煊的手现在已经冰凉冰凉,她缓缓抽出了手,能听到一滴水滴落到手背上的声音。
没有了郑周煊的手,高翔又恢复原来的平静。
而郑周煊的心却不能再平静。眼前这个男人,名字与自己这般相配,分担过自己的哀愁,倾听过自己的过去,有过彼此的暧昧,却没有一起经历过生死。
原本已准备好去迎接一些事情的发生,而最终什么也没发生。
郑周煊就这样离开高翔的病房,没有等他醒来。
虽然暂时不想见高翔,但是有人却不得不见。
无论叶敏将会在自己的生活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她是一定要见的,毕竟自己与她有着戏剧性的相识,也算是朋友一场,郑周煊这样想。
于是,在之后的一天,她参照自己住院叶敏买来的零食,也买了点装进一个大背包,同时还送上了一只粉红色的玩偶,她猜想小女孩应该都喜欢这些。
叶敏住在高级病区,与高翔的病区差好几层,这让郑周煊多少有点轻松,不担心半路杀出个高翔。
到了叶敏的病房,却没见到人,护士说叶敏在天台。
郑周煊跑到天台,推开通向天台的门,看见了叶敏,坐在轮椅上。
那一瞬间,郑周煊明白了为什么叶敏会喜欢天台,因为推着轮椅的正是高翔。
以往都是叶敏出现在高翔的身边,现在却是高翔出现在叶敏的身边。
郑周煊想到这里就停住了手,突然没了力气去完全推开那扇门,让自己暴露在叶敏和高翔面前。
叶敏举着手机,里面在放一首歌:我长得不太一般,也挣了不少的钱找人爱还是非常的困难我宁愿飞到天边,把闲的钱都撒完也不能随便找一个某某来陪伴……听到这叶敏笑起来。
高翔从背后跳到叶敏面前,蹲下身对她说:“这简直就是唱的某某呀!”
听出高翔的玩笑,叶敏小脸一抬说:“才不是呢!”
“哪个不是?全都是!”高翔笑得越来厉害。
就在高翔笑到快岔气时,叶敏把脸帖过来,倔起嘴在他的脸颊上“啄”了一下。
之后就剩下大红脸的高翔和笑得花枝乱颤的叶敏了。
叶敏边笑边转着轮椅逃开了,她还喊:“我才不是没人爱呢!”
高翔愣愣地抓了抓脑袋,突然就回过神,跑了过去,边跑边喊:“你跑!你跑得掉吗?”
叶敏当然跑不掉了。高翔一把抓住轮椅,抱着叶敏的脑袋,在她的脑门上也“啄”了一下,说:“扯平!”
这回叶敏安静了,她看着高翔,努力忍住笑说:“谢谢你。”
高翔这次变聪明了,明白这句“谢谢你”中饱含的深情,他转身推着叶敏说:“敏敏,我们来跳个舞吧!”
叶敏听到一声“敏敏”,脸上溢满了甜蜜的笑,说好。
高翔推着叶敏,在天台上转着圈,跳着舞。
从医院出来,已是傍晚。
郑周煊缓步走在护城河边,虽是华灯初上,轻风拂面,却不能令她沉醉。
想着刚才的温馨一幕,劫后余生的男女,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郑周煊摘下了那条特意挂在颈间的白梅挂件。
她捏在手心,摩挲着,最后没看一眼便冲着河心扔出去。
挂件直直地飞入河心,泛起一阵涟漪。
悲伤的情绪随着挂件的坠河涌上心头。
这时电话却响了,郑周煊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煊煊,救救爸爸吧。算妈妈求你了。”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她说:“明天去配型,我救爸爸……”
挂了电话,郑周煊靠着河边围栏,慢慢坐下,支起双腿,抱着双臂。
她将脸深深埋住,嘤嘤地哭,小声地抽泣,终于号啕大哭,肩膀不能自制地颤抖。
护城河边,郑周煊流过的泪比她二十七年来的都多。
她决定了,一定要痛痛快快哭一场,以致接到黄涛的电话,她还没能止住哭声。
黄涛说:”小煊,果真没有判断错,大毛豆就藏在济州北山,大批人马已经赶过去了。“
黄涛问郑周煊:”你哭了吗?是不是太高兴?“郑周煊在电话里哭得更大声了。
黄涛说:”别哭,林雪嫚已经告诉我了,我们一定会替你把大毛豆抓住的!“
郑周煊一路泪流不止,直奔北山脚下……
五月二十日晚,云黄市公安局刑警郑周煊驱车前往北山执行抓捕任务,遭遇嫌疑人毛凯强驾车冲卡后,与其正面撞击,身受重伤,毛凯强当场死亡。
就在这一天晚上,高翔收到一条微信,配有一朵梅花的图片,上面留有一行字:老高,你一定要幸福。
高翔看着这朵梅花,觉是很眼熟,仿佛是当初折下送人的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