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刘小天脸色惨白的从卫生间出来,扶着墙挪到一张椅子上坐稳,扯了扯衣领:“高队是不是生我的气啊?怎么偏偏给我派了这么个差事啊?”
“你怎么不说你没用啊?看见个尸体吐地稀里哗啦,小体格儿还这么差,我看你还真是不适合做刑警。”韩梦素来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边数落一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刘小天。
刘小天喝了大半杯水以后长舒了一口气:“还是韩梦姐心疼我,我今天可是被高队整惨了。”
一团满是油渍的面巾纸从胡新明手里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的砸在了刘小天的脑门上:“你以为高队是整你来出气啊?”
“啊?难道不是吗?”
“你不抓紧锻炼面对尸体和血腥的承受能力,以后出现场怎么带你?难道你真想回派出所去继续做户籍警?高队是在锻炼你。”胡新明恨铁不成钢的说。
刘小天一听这话,整个人跟一下子活过来了似的,跳起来抓了一块披萨就往外跑:“我继续盯着孙法医等报告去。”
“嘿哟,真是个愣小子。”战波面带赞许的笑骂了一句。
会议室内。
韩梦先开口:“死者易文重是孤儿,在云黄市的公立孤儿院长大,我们下午去调查过,但是由黄96年的火灾,以前的档案早就残缺不全了。我们也没有找到当年的老员工,所以这条线索基本可以说是断了。”
“谢雪丹是云黄市本地人,父母已经去世,直系亲属现在只有一个姐姐,也就是何浩涌的母亲。她姐夫是科研人员,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工作,二人现在都在酒泉。接下来我们去了W大学查找了他们当年的档案,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关注的。”
“案发当晚易芹的确在V8酒吧,跟一群狐朋狗友喝酒跳舞,期间并没有离开过,所以没有作案时间。”
胡新明一边做着眼保健操一边说:“案发当天死者并没有使用手机,只用座机给孟泉律师打过一个电话,确定了一下晚上的安排。死者家庭成员的通话记录并没有发现异常。死者及死者家属的银行账户近期并没有异常的大笔资金流动,公司帐目我看了一部分,并没有发现严重的漏洞。金禾苗福利院的地址我查出来了,是个私人开设的福利院,在东外区。”
郑周煊翻开笔记本刚要说话,刘小天从外面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验尸报告。”
会议室的人全体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丝毫不以为然,清了清嗓子:“孙法医的报告中指出,死者的确是死黄氰化物中毒,但是通过解剖,口咽部以及食道内并未发现毒性物质残留,胃内容物检出毒物残留。死者颈部的伤痕属黄死后伤,是由尖利的烤瓷类制品造成的。死者身上未发现其他伤痕。指纹比对和痕迹鉴定工作尚未结束,暂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我仔细看了孙法医的验尸报告,死者的口咽部和食道均没有毒物残留,但胃里有大量残留,说明毒物的摄入途径有待调查,我觉得可能是夹在其他物品,比如胶囊内,然后由死者服下的,如果这个可能成立的话,不在场证明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死者可以提前投毒。”
“恩,小刘的推测很有道理,看来没白在法医科待了半天,开窍了。”高翔表扬道。
刘小天裂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今天下午走访了迅达企业的总部和下属的几个公司,几乎所有的员工都对易文重的死讯感到伤心不已。公司内一些中高层管理和员工的讲述,与何浩涌的说法一样,易文重是一个很和善的老板,对工作严格但是对下属很关心。有很多接受过他资助的员工情绪很是激动,反复地要求我们尽快破案,严惩罪犯。”郑周煊也简要的汇报了迅达公司的走访情况。
“这到底是资本家还是慈善家啊,我还真第一次听说这么好的老总。”战波阴阳怪气地说。
“资本家里面也会有好人的嘛,你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至少这个易文重还不错。”韩梦反驳道。
高翔抬头看表已经八点多了:“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这几天大家也累坏了,今天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案子到现在还没有明朗,我们明天还要再接再厉。”
东外区原本是云黄市市郊的几个小村子,但是随着云黄市的发展,农民富裕起来了,自家也都盖起了小楼。农村的土地便宜,而且离市中心也不远,就有不少开发商跑到这里来买地盖商品楼,一些买不起市区房子的年轻人,纷纷到这里买房。
在前几年的市区规划中,政府就干脆将这几个小村子统称为东外区,揽到市区的范围内。但是在很多土生土长的云黄市民眼里,东外区还是乡下人呆的地方,所以这里住的基本都是外地前来云黄市发展的年轻人和一些原来村子里的居民。
在去福利院的路上,郑周煊听胡新明讲述了东外区的来历。车子七拐八拐地拐了好多个弯后停在一个小小的铁门前,胡新明有些犹豫的说:“似乎就是这里了吧,真难找啊!”
郑周煊下车,只见铁门旁边挂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牌子,看起来已经很是破旧了,上面写着五个字:“金禾苗福利院。”
胡新明走上前去敲门,过了好半天,门才吱吱嘎嘎的开了,一个头发胡子都花白了的老大爷从里面伸出脑袋,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四下看。
胡新明奇怪的问了一声:“大爷,您掉钱了?”
老大爷被吓了一跳,这才抬头看见胡新明和郑周煊,然后忽然间满脸笑容,一个健步窜了上来,拉住郑周煊的手不停的摇:“哎呀,你好,你好,一看你们夫妻俩就是好心人,看着闺女长得多俊啊,你说怎么就没孩子呢,真是作孽啊!我们这儿男孩儿女孩儿都有,一个个都伶俐着呢,你们自己进去挑吧!”一边说一边拉着郑周煊往门里走。
郑周煊二人被这位大爷弄的一头雾水,只好先进去再做打算,跨进铁门以后,里面是个窄小狭长的院子,或者叫做过道更加合适。两侧各是一排低矮的平房,过道的尽头是一幢二层小楼。
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从小楼里跑出来,把那位老大爷拉到一边:“杨爷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乱跑,赶紧进屋吃饭去,去晚了可没有鸡蛋了。”
老大爷一听姑娘的话,连忙松开了郑周煊的手,直奔里屋去了。
姑娘不好意思的冲郑周煊笑了笑:“杨爷爷有些老年痴呆,你们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