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君半靠在床头,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偎在床边,二人低声说着什么。见到高翔等人进来,唐君对那女人说:“亲爱的,帮我出去买包烟吧。”
那女人扭动了几下身子,见唐君执意要她回避,有些不满地起身,拎起包扭动着腰肢走出病房,“砰”的一声摔上了房门。
高翔刚要说话,唐君却抢先开口:“高警官啊,今天可真是吓死我了,差一点儿就性命不保,真是多亏了你们啊!”然后挣扎着起身握住郑周煊的手,“郑警官,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还害你受伤了,这样,你的医药费、营养费我全包了!”
“唐先生,我们找你了解些情况。”高翔不喜唐君的做戏,打断了他的感激之词。
郑周煊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就势抽出了被握住的右手。
“哦,好,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二十年前,你、易文重和温七锋一同毕业创业,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积累了不小的一笔启动资金,然后分道扬镳各自发展了,能跟我们讲讲当时的情况吗?”
唐君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似乎没想到高翔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但马上被他掩饰过去了,打着哈哈说:“这都20多年前的事情了,哪里还记得啊!”
战波拿出报纸的复印件:“这么当时都见报了的事情,居然会不记得?”
唐君看着报纸上那段用红笔圈起来的新闻,表情渐渐凝重起来,郑周煊趁机说:“唐先生,我们现在虽然抓到了嫌疑人,但是不确定是否有同谋或者幕后操控者,我们不能保护你一辈子,只有你把事情跟我们讲清楚,我们将犯罪分子一网打尽,才能真的安枕无忧。”
唐君伸手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两口,但还是沉默着,似乎在思索。
突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划破房内凝固的气氛,刺激着大家的耳膜,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跑进来:“病房内有供氧设备,是不可以抽烟的。”
唐君掐灭了烟,待护士离开后终于开口了:“其实我跟他们两个并不是一个系的,他们学的是经济,我学的是文学,我们是在大三一次学校活动中认识的,当时聊的很是投契。我们便约定今后一起创业。那时我们三个人真是踌躇满志,觉得一毕业就是我们大展拳脚,一飞冲天的时候了,可是对几个没背景没资本的年轻人,创业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他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轻轻的摇了摇头,想来当年定是没少受挫。
果然他说:“毕业后我们到处碰壁,家里支援的资金很快就打了水漂儿,到最后三个人连温饱都难以维持。”
郑周煊挺直了背,身体微微前倾,她知道马上就要说到关键的地方了。
“那段时间我们都很是烦闷,尤其是易文重,他是孤儿,没有父母做后盾,前期的投资也都是女朋友借的,他女朋友家里本来就反对他们在一起,如果再还不上钱,那估计就更困难了,所以他每天都愁的吃不下饭。”唐君眉头紧锁,手又下意识的去摸烟盒,抽出一支放到了嘴边才察觉不对,无奈的把烟扔在一旁。
“有一天我们仨又围在一起看着报纸搜索信息,易文重腾的站起来,撕下半张报纸跑了出去。弄得我和温七锋摸不着头脑,半夜他回来叫醒我们说找到了赚钱的方法,脸上的表情却很是复杂。我们俩一听到赚钱的法子马上睡意全无,不去管他难看的脸色,急忙拉着他问详情。”
“没想到他说,今天在报纸上看到有人打广告要收养孩子,他急忙跑出去联系,希望能为自己在孤儿院认识的孩子找个家。没想到去了以后才知道,对方表面上打给着收养的旗号,其实是想买个女的回去生孩子,传宗接代。而且当场表明,如果易文重找来的人令他们满意,会给他两千块钱报酬。
两千块在当时的我们而言,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易文重很是心动,但是却又觉得这种做法很不道德。在孤儿院外徘徊了一个晚上没敢进去,终于还是跑回来跟我们商量。”唐君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到窗口,手扶窗框向远方眺望,目光却散散地没有焦点。
“刚得知这个消息,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是总还是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很是犹豫。最后易文重说,孤儿院的孩子都吃不饱穿不暖,有很多还要受欺负,能去个有钱人家,好歹吃穿不愁了。于是我们一咬牙,就开始了第一桩‘生意’。当那两千块钱拿到手,我们的激动远远多过于内疚。”
唐君扶在窗台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些秘密在他心底埋藏了太久,就好像尘封已久的阁楼突然被打开,细小尘埃忽然暴露在刺眼的阳光下,无处躲匿地挣扎着乱舞,心中满是恍惚和无措。
“从那之后,温七锋负责联系买家,易文重联系孤儿院,等两边敲定,我就雇人去假装领养孩子,然后转手交到买主手里。云黄市当时的孤儿院我们都去遍了,甚是还去外地找过。就这样做了一年,我们手里都存了一笔钱,大家决定洗手不干,易文重也迅速地跟女友结婚去了M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