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平北侯郭孝,也不是个庸碌无能之辈,这么大的破绽若是还抓不住,那也根本就不配驻守在那座天下第一雄关之中了。”
颜重武听到沈归这番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沈归的想法虽然还称不上是算无遗策,但不难看出他对军中事务,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和概念,剩下那些细枝末节,只要日后亲身经历过几场大战,也就根本不算是什么问题了。换句话说,沈归已经有了成为一代名将的基本素质,如今缺少的只是一些落在实处的战场经验而已。
“而且这尸体到底是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南康探子丽娘,那还不一定呢!”
颜重武话音刚落,沈归便点了点头,又朝着炉钩子耳语了几句,又扔出一块银锭之后,炉钩子便兴高采烈地跑下山了。
“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见分晓。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侥幸心理,依我看八九不离十,这就是丽娘本人无疑。至于谁杀的她,其实并不重要,我们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就是了。哦对了,若是北燕人真得了你的营图,会不会今夜就来劫营?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准备一番吧?”
颜重武听了沈归这话,苦笑了一声:
“嗨,若是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我还苦恼个什么劲?干脆来一招请君入瓮,或者把这座城外大营留给他,同时我们再绕路开进东海关里,到时候来一招关门打狗,郭孝那十五万北伐大军也一个都跑不出去了。”
颜重武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黄绫信,随手丢给沈归,嘴里还念叨着:
“看就看啊,别外头说去!吹爆了可没人给你兜底”
沈归展开这破抹布一样的御笔手术,草草看过便团成一团又丢了回去:
“咱们这为宣德帝,还真是敢想敢干敢发声。就凭你手下这区区五万幽北兵,竟还想着要鲸吞东海关?拿下来你守得住吗?还关门打狗?门你关上了,被打的狗是谁可就说不准了。到时候人家郭孝和北燕,分内外两路夹攻之下,你这五万兵才是一个都跑不出去呢;而且人家漠北人只是按兵不动,还真当人家的铁骑是纸糊的?按咱们陛下这封信看来,分明是想先用好话稳住漠北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东海关,再反过头来要挟漠北!他这手算盘打得又美又精,分明是想空手套白狼。这是要把那两家人,都当成傻子耍呀!”
颜重武苦笑一声,也是摇了摇头:
“咱们这位陛下啊……对军事财政可谓是一窍不通,又偏偏……嗨……!我麾下这五万飞熊军虽然是颜氏族兵精锐,但是在我接手最初几年时间,根本就没有经过什么像样的整训!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剔除军中吃空饷的皇族子弟上了,得罪人还不说,关键是浪费时间啊;近些年来虽然有所好转,但是战力上升的速度,也极为缓慢的。虽然咱幽北汉子在体魄上,要比北燕士卒强健许多,但兵源供给却是根本无法与人家比拟的。现在飞熊军里的主力战营,仅有一万两千余青壮,其余的不是后勤部队,便是辅兵民夫。只凭这样的兵力莫说攻城,就连能不能守住东海关,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那位少年舵主一听颜重武的牢骚话,也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又为何不扩军呢?上次东海关大败至今二十年以来,我幽北大军一直都维持在二十万人左右,而且这其中还有一半是各路诸侯的私军。眼下幽北三路虽然比不过南康富庶,但是再养上一半的军队,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沈归点了点颜重武腰间斜跨的天子剑,苦笑着对这少年掰着手指头算起来:
“幽北如今拥兵二十万,三万金甲禁军拱卫京城城防;两万飞虎军被握在张黄羚手里,而且还正在整训之中;另有五万飞熊军,就在颜帅手里,可也被钉在东海关前动弹不得分毫。这就是全部的颜氏十万私军。还另外有原本属于我郭家的三千精锐太白卫,护卫皇宫城防。而另外的十万,有裴涯刚刚接手还未消化的六万中山督府军,也被钉在了在中山路漠北边境上;剩下的四万,就全是东幽李氏的“护院家丁”了。”
说到这里,这锦城舵主不以为意的抬了抬眼皮:
“哪又如何?再增兵二十万,与你说的那些有何关系?”
“你以为咱们陛下不想扩军?他做梦都想!可百姓当兵就是为了吃饷,现在幽北的钱袋子都被李相——或者说是东幽李家攥在手里。若是一旦陛下开口大肆征兵,那么这二十万新兵领的可都是李家的饷银,届时就会出现幽北军力倒挂,李家坐拥新军二十万,再加上二万整训之后的飞虎军,到时候你说会发生什么?
颜重武也朝着锦城少年舵主点了点头,补充道:
“更何况,这吃李家粮饷的二十二万大军,还是可以随意调动的!而我与裴涯?的十一万边防军,却是被钉死在边境上,不得动弹分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