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猛哥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见那军门架势似乎是个满人,也是奇了怪了,历来这镇筸总兵都不会有满人总兵出任的,多是汉人出任的啊。”
那范子蹲下身嘀咕道:“管他呢,咱们操那份闲心,猛哥,小弟肚子饿得慌,都快站不起来了。”
那猛哥咽了口口水道:“那也是早饭就是一顿米糠粥,稀得像水一般。一尿出去,肚里就什么都没了。”
转眼见那范子惊喜的说道:“猛哥,你看那三匹马的马鞍上,似乎有马料袋。”
那猛哥顺着范子的话头望过去,果然见到府衙门口栓着的三匹骏马鞍上各有一个灰布袋子。那范子道:“这马喂得雄壮,说不定马料包里有豆。”
那猛哥迟疑道:“那可是军门大人的马。你不怕被人发现啊。”
那范子站起身道:“管他娘的。就三匹畜生,咱们取些充饥,三个畜生还能告状去?”说罢走近前去打开马料袋一看果然是一袋黄豆。
那范子急忙抓了一把塞到口中大嚼起来,口中含混不清的道:“他娘的这什么世道,这畜生都比咱们吃得好。”
那猛哥疾步上前也抓了一把道:“小声点,唉。你给我留点。”
两人才吃了几口,府衙的大门咯吱一开,两名门房小厮走了出来,见到两人在马旁大吃。便嚷嚷起来:“你们这两个贼兵好大的胆子,敢偷吃军门大人的马料!来人啊,捉贼兵!”
那猛哥和范子吓了一跳,急忙后退几步想溜,正合街上来了一队绿营巡兵堵住,那猛哥和范子挣扎起来,也发了狠劲,动起拳脚来,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被十余名绿营巡兵将两人一顿好打,跟着府衙的门房小厮进府禀报,众巡兵将两人绑了送进府中去请赏。
那猛哥和范子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带到府衙后堂,只见一名三十余岁书生摸样的人快步走出,见了两人后,那书生满脸涨得通红,剑眉一扬,抢过绿营巡兵手中鞭子没头没脑的便朝两人抽去,口中大骂道:“我抽你们两个没出息的东西!”
那猛哥和范子见了那书生,吓得跪倒地上,也不敢动,口中只喊道:“九爷饶了小的。”
跟着后堂屋内又转出几人来,都是穿了官服,当先一人却是湘乡知县海廷琛,只听他说道:“曾九爷且慢动手,有荣军门在此,且听他吩咐。”
那猛哥跪在地上偷眼望去,只见适才见过的那白脸荣军门踏上一步,微微一笑道:“沅甫兄何必动怒?两位兄弟想必是饿得紧了,才会偷食。”
那沅甫兄脸色由红变黑,气闷闷的道:“荣军门,我自执行军规,他二人犯我军规,便要严惩。”说罢便又要提鞭抽去。
那荣军门强上一步伸手拉住鞭尾,微微一笑说道:“沅甫兄先消消气,曾帅练兵不易,几经辛苦才得这几营湘勇,正是打坏一个少一个啊。看他两人也挨了一顿拳脚了,也不必再打,留着两人杀贼,戴罪立功岂不更好?”
那沅甫兄看了看那荣军门后,恶狠狠的登时那猛哥和范子一眼,大声喝道:“还不滚出去,丢了我曾国荃的老脸,今日要不是荣军门替你们两求情,老子非打死你们不可!还不谢过荣军门?”
两人急忙跪在那荣军门跟前磕头拜谢,那荣军门脾气出奇的好,笑吟吟的扶起两人来,跟着说道:“常言有道朝廷不差饿兵,两位兄弟看来是饿得狠了。海大人,看在我的面上,还请个跌打大夫来为两位看看伤,再安排顿饱饭给两位。”
那海廷琛微微一笑道:“下官遵命。”跟着回身吩咐了身旁管事几句,自有府衙管事上前带着两人下去。那猛哥和范子心中大为感激,又向那荣军门拜了几拜,口中自然是感恩戴德之语,随后才跟着府衙管事走了。
跟着那荣军门又赏了巡兵几两银子,那领着巡兵的把总自然是大喜,拜谢之后也去了。
随后荣军门笑着一手拉着海廷琛,一手拉着曾国荃道:“咱们进屋去,接着说咱们的事,只是些许小事,大家都不可放在心上。”
曾国荃恨恨的看了海廷琛一眼,海廷琛只是笑了笑,两人便跟着荣军门又进内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