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微眯了眼睛,打量宁夏,“智计过人,识人之明云云,都是世人谣传,我一个致仕的闲散之人,能有什么见识……”
“看来文兄是诚心留客了。”
宁夏含笑说着,伸手拆开一盒糕点,取出一枚杏仁糕,放入口中。
文和深吸一口气道,“也罢,文某勉强一试。”
说着,他起身,围绕着宁夏缓步走着,眼神如鹰隼一般,在宁夏周身打量,十余息后,沉声道,“你身上的这领绿袍,用的是裂云锦缎,乃是中祥州特产。
当然,此种裂云锦缎也通行数州,单靠他并不能判明你的身份。但你脚上的攀云靴上,标了永霞记。
我昔年去过承天府,那里确有一家永霞记,极为出名。两厢应证,阁下应该是来自中祥州。
而阁下鞋底、肩头,都沾了一些细微的淡银色花粉。这是银龙树特有的花粉,整个玄霆京,除了龙图院中的那颗已有千年树龄的银龙树,其他地方的银龙树根本没到花期。
所以,足下应该是从承天府远道而来,才去过龙图院,便直奔了我这里。而足下远在中祥州,却知道世间有个文和,不出所料,必是曹英那张破嘴说的
近期从中祥州而至玄霆京声名最显赫、也是即将新调入玄霆京的那人名姓,还用我说吗?君象先大人。”
宁夏震惊了,轻轻击掌,“世上竟有如此见微知著的奇人,君某心服口服。”
他是真的惊到了,原以为曹英说文和足智多谋,他还以为就是个官油子,没想到竟有此等本事。
无怪此人能在多次衙门风波中,全身而退,果然有真本事。
文和摆手,“君大人心服口服大可不必,还请君大人履行承诺。”
宁夏怔了怔,冲文和一拱手,阔步行出门去。
吱呀一声,大门关闭,文和以手扶额,再度坐回摇摇椅。
便在这时,梆梆,梆梆,大门再被敲响。
老年门子才把门打开,宁夏那张人畜无害的帅脸又伸了出来,高声道,“文和先生在家么?”
文和一歪身子,险些没从摇摇椅上摔下来。
世上竟有如此惫懒之人?
老年门子也懵了,看门这些年,还没遇到这样的。
宁夏阔步进入院落,笑道,“原来文和先生在家啊。”说着,便在先前落座的竹椅上坐了下来。
文和坐直身子,“阁下来意,我已知晓,曹英的拜帖,阁下也不必往外掏了。我和他交情泛泛,不然,他能这么往火坑里推我?
实不相瞒,文某都这把年纪了,不求闻达,也不愿再招惹是非,只想过几年清净的日子。
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阁下请回。”
若没见识文和识人之明的本事,文和摆出这么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宁夏说走也就走了。
既然见识了文和的本事,他哪里还舍得走。
宁夏道,“文先生所言不错,曹英的确不算什么好人。他竟然给我出主意,说文兄若是不肯出手相助,就让我去找文公子交朋友。”
宁夏此话方出,文和顿时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