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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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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待到他骂完,他清俊的面上已经是阴云密布。蒙上战尘的铠甲上尤有烟尘血迹,修长有力的手紧捏在腰间的宝剑上骨节发白。

吴德虎素与他多有嫌隙。吴德虎看不惯他一介军人却长得斯文白净,又得侯爷宠信,屡屡委他重任,苏颜青也看不惯他行为粗鲁,有勇无谋,平日更是也少与他喝酒应酬。二人不和已经是全军上下皆知之事。旁边见此情形的兵卒早吓得魂飞魄散,生怕一个不好两人新仇旧恨一起来,干起架遭殃的可是做小兵的他们,连忙几人上前拉着吴德虎往后退去。

苏颜青眸光冷然如冰,盯着吴德虎紫涨的面皮,一字一句道:“吴将军请自重。这次苏某可是军令在身,由不得将军恣意妄为。来人”

殿外的侍卫一声轰然应答,欧阳箬只觉得这文清宫的殿顶的灰尘也要簌簌落下一层。如狼似虎的侍卫一涌而入,两人按住吴德虎,其余按刀立在苏颜青身边。

欧阳箬见这阵仗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但是大变之下,心中烦乱不堪。眼角瞥见奶娘倒在血泊中更是心痛如绞,眼泪不由纷乱而下。吴德虎哪里容得人按住,又是喝骂又是挣扎,其余侍卫忙一涌而上。

欧阳箬立于一旁饮泣不止,清清冷冷,我见尤怜。苏颜青见状,剑眉拧了起来却不知要说什么,只得抿紧薄唇。欧阳箬一身素服,如云秀发上只着一根玉簪。奈何他驰骋沙场却不熟悉这纷乱复杂的敌国宫廷,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他正欲开口询问,欧阳箬早已上前一步,盈盈拜下。

她悲悲切切地道:“请苏将军仁慈,华国已灭,只剩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生杀大权皆在将军一人手中。不敢奢求将军什么,只求将军能派人帮忙安葬我的奶娘。大恩大德下辈子定做牛做马来报。”

她说着抬起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泪光迷离绝色的容光丝毫不减。两人一对视,苏颜青只觉得心头一震,忙别过脸去道:“本将军自不会为难你们,只是你等是要收押在一处,剩下的事本将军自会处理。”

说罢举步便往殿外走去。欧阳箬识人甚清,知道他定是一言九鼎的大丈夫,心神一松跌坐在地上,怔怔流泪。奶娘伏在血泊中,只见得她的侧面平静安详,竟像是睡着了。

城破,灭国,子离,投缳殿外惊叫声连连,哭泣声阵阵,间或夹杂着惨叫声,欧阳箬一动不动地坐在冰冷的地上,只出神地看着奶娘的面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夕阳如血,映照在这华国奢华繁复的宫廷,往日的荣华灰飞烟灭,这一日,注定在史书上留下一段话:“楚乾德三年夏,楚定侯挥师十万,兵临华国,半年之内,攻破大小城池二十一座,于乾德四年春末,攻下华国都城浩夷,华帝仓皇出城投降,奉上玉玺降表。”

十万楚国的虎狼之师进了有“锦绣之都”之称的华国都城,顿时凄风苦雨飘摇在这华国百年繁华之都的上空,久久不绝。虽有严令禁止兵士不能抢掠,但是劳师远征,受了大半年行军之苦的兵将如何听得命令。无奈,从领军的楚定侯到最低级军官对其兵将行径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待破城三日后,杖责了几个闹得最凶有军阶的将军士兵,才慢慢止住了抢掠之风。

可是百年的华国都城已经千疮百孔

第3章玉簪碎1

外面天翻地覆,风云变色,但在文清宫内却是一片死寂。欧阳箬静静地待在文清宫里,抿紧嘴唇不言不语。苏将军果然言而有信,不久便派了几人来安葬奶娘的尸身。

第二日一早,临近几个宫里未来得及逃走的宫妃、宫女、内侍一起押到乾元殿前清点人数,登记造册。待到大军返回楚国,他们一行人便是楚国的俘虏,任楚国的皇帝封赏下去,再剩下的就由得楚国的达官贵胄像挑牲口一样挑选。

欧阳箬被粗鲁的士兵推搡着,走在一群哭泣不已的宫女中,有的身上鞭痕累累,有的衣裳不整,披头散发一看便是被凌辱过了。众宫女妃嫔哭泣着相扶踉跄走着。欧阳箬扫过众宫女的面上,麻木的有之,凄切的有之,看得她的心一阵一阵抽痛。两顿未进食的胃猛一阵绞痛,疼得她几乎走不了路。

“娘娘。你怎么了”忽然有人从她身后及时地扶住了她。欧阳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清秀的小太监正低了眉关切地道。

欧阳箬强忍痛楚,再定神一看,忙低低地问:“你怎么这等打扮”那小太监飞快地抬头四处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才压低声音道:“娘娘,鸣莺也是事出无奈。几个姐妹都”那声音含着刻骨的痛,接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下去。

欧阳箬了然。心里一阵酸楚。连自己都险些清白不保,更何况她们下等的宫女。两人相视一眼俱是无言。鸣莺是延福宫中德妃的二等宫女,平日也是机灵的一个人,两人照过几次面,可是自己一向与德妃面和心不和,所以并未多来往,对她也只是面熟而已。

“你们娘娘怎么样”欧阳箬猛地问道,虽然平日见不惯德妃的骄横嚣张,也与她明里暗里斗过几次,但是大难当前竟隐隐同情她来。德妃有一子一女,皇子才几个月大就在年前得病夭了,只剩一个帝姬小凌玉六个月,长得玉雪可爱,华帝赐名为凌湘。而今逢此大难,以德妃张扬骄傲的性子难保不吃点苦头,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情形如何。

鸣莺闻言有些茫然地摇摇头:“奴婢也不知,当时一群楚军冲到宫门,奴婢吓得忙跳墙躲了起来,奴婢平日与延福宫中掌小厨的夏公公交情好,恰巧碰到了他。他见满宫的人都逃不了,便脱下自己的衣裳给奴婢,叫奴婢装成太监。奴婢在宫后头的假山里换好衣裳,便被抓起来了。后来就与一群内侍们锁在宫后头的杂房里,直到现在。”

欧阳箬见她口齿伶俐,说话又快又清楚,虽在大乱中,亦惊讶她的沉着机智。若换在平时她便是想尽办法也要弄到自己宫中,可如今自身朝不保夕,如何有这等心思。只微微诧异下便又陷入黯然。

鸣莺见她沉默不语,也不像别的妃嫔哭泣得寻死觅活,心中微微诧异,同时又有种怪怪的感觉,却怎么也说不上。她不知道欧阳箬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以她的性子一次死不成,自然不会浪费力气再做这等蠢事。

欧阳箬心中混乱不堪,闹烘烘的,害怕、惶恐各种心绪一起涌上心头,身体却是机械地跟着一众人往前走。铺就的鹅卵石路铬得她脚底生疼生疼,果然是坐惯肩撵。欧阳箬苦笑着,默默往前走,面前此路是熟得不能再熟通往乾元殿最近的一条路,平日乘了肩撵只要一顿饭工夫,但是如今走在上面,用脚去丈量,竟然如此之远。

一众人歪歪挤挤经过延福宫侧门,忽然里面有个女人陡然拔尖了声音,尖叫着:“你们这群天杀的楚贼你们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动本宫,本宫”后面她还要说,似乎突然被人堵住嘴巴,吱吱呜呜说不出话来。

欧阳箬心头一跳知道是德妃的声音,忙拉了鸣莺,两人一对眼色,悄悄地落后几步,慢慢靠近侧门边。待到门边,欧阳箬飞快地抬头一看,只见德妃被几个兵士按在一边手用绳子捆了,平日一丝不苟、珠翠满头的发髻早乱得不成样子,上头一根珠钗也无。艳丽的面上一片苍白,只是那犀利如刀的眼神更甚以往,口不能言只狠狠瞪住正在捆她的几个兵士,几乎要把他们身上戳出几个血洞来。

几个宫女嬷嬷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哭泣不已,其中有个嬷嬷怀中抱着一个绯红色小宫装的小女孩。欧阳箬的心砰砰跳,她若猜得不错,那就是凌湘帝姬。她正看着背后猛得被人一推,若不是鸣莺拽住,她几乎要跌倒在地上。只听得有个粗鲁的声音喝骂:“还不快走,再看把你们眼珠子给抠出来,咦,这娘么长得挺美的。”

欧阳箬心道不好,只见一个兵卒猛得见了自己的容貌,眼中露出如狼的欲火。她忙低了头,快步走到人群里。那兵卒还待要上前拽住她,鸣莺忙笑嘻嘻拦住他:“这位军爷英武不凡,小的”

欧阳箬一颗心砰砰直跳,也听不清鸣莺冒死拦住那兵卒到底说了什么,往前快走,身后喝骂声此起彼伏,她踉跄着往前赶。待到一群人被驱赶着到了乾元殿前,欧阳箬才稍稍定下心来,回头四顾,哪里见得鸣莺的身影四周都是一群群面色凄切的宫女妃嫔,她举目四望,李贵嫔、王美人抱做一团,哀哀地哭,那边赵婕妤与孙贵人执手木然而立。满目的凄切,欧阳箬想哭却是一声也哭不出来。

忽然瞥到一抹熟悉的明黄,抬头望去,原来是华帝立在台阶上,旁边是一向温柔贤淑的皇后周雯。两人惶惶满面但却是衣冠齐整,想来楚军并未为难他们。欧阳箬看着华帝苍白单薄的面容,恍惚中竟觉得十二分的陌生,仿佛他是与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再无一丝瓜葛。远远的似乎有一群士兵整齐地跑步过来,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

“楚侯爷要来了。”

“哪个”

“就是这次领军的楚定侯。”

欧阳箬木然听得旁边有人窃窃私语,恐惧又敬畏的谈论那个号称楚国“战神”的楚定侯。

“你们这些楚贼,不得好死”人群里猛的又传出一声惊叫,还夹杂着孩子的啼哭。欧阳箬被吓得一跳,周围的人渐渐朝那声音来源走去。欧阳箬也不由往前走。只见德妃衣裳凌乱,手上抱着娇小的凌湘帝姬,怒斥着一旁一个楚兵。

原来德妃被捆到此处,楚兵因她是皇妃,又怕上头责怪下来,忙给她松了绑。德妃本来折腾了这么一阵也识了好歹,便不再吵闹,只牢牢从嬷嬷手中接过帝姬。没想到一旁的一个兵卒见帝姬身上戴着一块硕大的蓝田暖玉,价值连城,乘德妃不防抢了过去。帝姬年幼自然大哭特哭。德妃气急,也不顾当下是如何情形破口大骂。那抢玉的楚兵满面通红,一双眼睛瞪得跟牛目一般,想到等会侯爷便要来了,如此吵闹上头要是怪罪下来,后果不堪设想,更是气极,狠不得把面前这女人的嘴巴牢牢地塞住。

“臭娘么,你给我闭嘴。再说赏你吃刀子”

那楚兵凶相毕露,亮出身后的大刀在德妃面前比划,眼却瞄向四周,见别的同僚只是抿嘴笑并不上前,便越发嚣张。他却不知德妃的脾气是最吃软不吃硬的,见他亮刀更是怒火中烧,又哭又闹。旁边的宫女妃嫔平日都受她欺负惯了,何人敢去拉她。欧阳箬心中暗叫不好,再这样下去,她如何能讨得了好去正欲向前,奈何面前的人太多,一时挤不上。那边帝姬哭得更是大声,欧阳箬听得心中隐隐地疼,她想起了自己的凌玉帝姬,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逃出去了

心里一阵恍惚,泪又开始慢慢模糊了眼前的一片。

德妃又急又怒,往日皆高高在上无人敢对她如此不敬。如今城破了,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兵卒都能对自己无理。怀中帝姬的哭声扰得她越发恼火。素手一扬,不由分说,就赏了那楚兵一记耳光。那楚兵被打得一愣,手上的大刀下意识地挥下,竟插入了德妃腹中。

猩红的血洒了满地。人群里惊叫一片。德妃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刀,面上抽搐一下,人若猛地戳破洞的沙袋,重重倒在地上,怀中的帝姬被惊得不敢再哭。德妃只觉得眼前开始模糊一片,开口想说话,却是喷出一口鲜血。只得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凌湘。自己原不该如此焦躁这念头飞快地闪过脑海,后悔已然是来不及了。

忽然只觉得面前似乎有一片白影掠过,怀里一松,帝姬已被抱起。

“我的孩子,凌湘”德妃无力喃喃地道,语气却是越发焦急。

“姐姐,在这里。你莫要担心。”一个声音柔柔地在她耳边响起,似极其熟悉,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德妃努力睁大眼睛,看清楚来人。

欧阳箬德妃认出她来。

德妃大口大口喘气,面上猛地了悟。忽然嘿嘿惨笑:“竟然是你,哈哈我赵倩思到了这个地步,竟然只有你一人敢站出来。果然不错,不错。”说着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欧阳箬见她状似疯魔,心中越发对楚军憎恨。

德妃环视了四周,只见一个个宫女妃嫔畏首畏尾,看妖怪似的看着她,心下越发冰冷,忽然用尽力气拽住欧阳箬道:“我平日对你不住,与你争来争去始终不曾对你半点好。如今你可答应我一件事情”

欧阳箬见她眼神开始涣散,知道她已不久人世,心里一阵酸楚道:“姐姐说吧,若是为了你的帝姬,我答应便是。姐姐不用担心。”

德妃一愣,忽然笑道:“不错,果然是与我同位列的姐妹。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也厚颜答应了,我死后,你你要帮我照看我的帝姬,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儿一样,若是做到了,我赵倩思做了鬼也要在阴间念着你的好,来世定会好好报答你。”

欧阳箬闻言地看了眼怀中的凌湘帝姬,恍惚中只觉得那眉眼五官简直与凌玉帝姬一模一样。眼中不由散出柔和的母爱。那神情落入德妃眼中,她心里一松半个身躯就滑落下来。

欧阳箬一惊,忙托住她。德妃眼神散乱,忽然问道:“你的帝姬呢”欧阳箬眼神复杂地回望她,忽然极快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德妃一愣,忽然哈哈大笑:“好,好我与你争斗那么久始终讨不到便宜,原来你比我更厉害,这样的主意你居然能想得出。哈哈,凌湘给你,我也放心了。”说完头一歪,气息全无,竟是死了。

欧阳箬搂紧怀中的凌湘,只觉得身上冰冷。地上的血蔓延到她的脚边,发出刺鼻的血腥味,中人欲呕。周围的众人已经退后,留出一片空地来。欧阳箬微微仰头只觉得天光耀眼难当,刺得眼中一片血红,但是却是再无一颗眼泪流出。

“走走,看什么看,都站好了,楚侯爷要过来了。”有楚兵在一旁吆喝,人群复又互相推搡拥挤,间杂着胆小的宫女一阵阵尖叫。

欧阳箬静静地看着德妃至死不能瞑目的一双眼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原来是立在不远处台阶上的华帝。她无声的眼神仿佛在控诉着什么,而那个后宫唯一的男子竟只是惶恐不安地捏着袍角,时不时与皇后低语几句。欧阳箬只觉得此刻的心从来没有如此沸腾叫嚣过。她恨不得上前狠狠在他单薄苍白的面上再添几个耳光。

若不是他,华国如何能灭若不是他听信朝中皇后一党亲信谗言,临阵换将,如何能败得一塌糊涂楚军劳师远征,华国有源江天险可凭,又是闻名的鱼米之国,如何能那么快地一败再败

太多太多的恨积在胸中,使得她剧烈地呼吸。

“母妃母妃”怀中的小小人儿发出像猫一样的哭叫。

欧阳箬收回目光,缓了神色,轻声哄道:“凌湘乖,不哭,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母妃,记住,我就是你的母妃”

怀中的小小人儿抽噎几声,乌黑的大眼直澄瞪看了她几眼,竟不再吵闹。欧阳箬搂紧了她,凌湘,凌玉都是孩子,都是孩子

“扑”德妃身上的刀被拔了出来,没凝固的血又喷了一地,那楚兵把刀在脚底抹了几下,一转头见欧阳箬一双大眼死死地盯着他,不由恼羞成怒。上前喝道:“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一刀也把你劈了”

第4章玉簪碎2

欧阳箬不语,理智告诉她只要转过头去,转过头去就会无事。但她却不允许自己回过头,只是死死盯着他,眼神幽深难辨,像一汪深潭,看不见底下的汹涌暗流。

“你敢再看,老子还怕了你不成。”那楚兵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心头一阵焦躁,把那柄血迹未干的刀又横在她面前。

欧阳箬幽幽低下头。那楚兵只道她只是一介妇人,到底还是害怕,便得意淫笑道:“不用说刚才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就算是皇后,老子也一样杀。不过你这小美人,嘿嘿,只要求求老子,说不定便放你一马。”说罢一只沾着鲜血的手就伸来摸她的脸蛋。

“啊”一声杀猪般的叫声猛地响起,那楚兵满脸惊诧地捂着胸口,只见一截玉簪斜在他胸口上。一旁的欧阳箬苍白着脸,没有玉簪固定的一头青丝倾泻而下,素白衣上满是鲜红的鲜血,斑斑点点,犹如冬日盛开的一朵朵寒梅。

她一手抱着凌湘帝姬,一手以生硬的姿势执着一把断了一半的白玉簪,长发飞舞,衣裙飘飘,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圣洁。

她忽然轻轻笑着:“求你,你也配”话说得极轻,但是足已让周围人变了颜色。

此时远远地走来一群人,一双如鹰般冷然的深眸扫过混乱处,一个白衣长发的女子落入他的眼眶,瞳孔不由紧了紧。

那楚兵只觉得胸口处疼痛难当,想要拔刀,却不知为何在她幽幽如冰地眼神下怎么也提不起刀来。这个女人莫非疯了不成,竟然敢伤了他

欧阳箬鄙夷地看着他,手中断了的白玉簪捏得更紧,几乎生生嵌入自己的肉中,若是不好她何惧再死一次想着手心沁出冷冷的汗,只是面上越发笑得妩媚。

“你”楚兵终于被激怒,摸索着手中的刀,就要劈下。

一双修长的手掌漫不经心地轻轻示意,旁边一个眉清目秀的内侍忙出前喝道:“楚定侯在此,不许无礼”

围一起一群人,“哗啦”一声撤了开。欧阳箬转头望去,只见一位魁梧俊挺的男子正立在乾元殿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一众人,身上黑衣玉冠,仿佛是不经意来此地闲庭信步,倒是身后跟着一群甲胄分明的武将,个个面上肃然,气氛紧张。

他就是楚定侯罢。欧阳箬心道。身旁的楚兵忽然“扑通”一声,忙跪了下去,周围众人如梦方醒,似风吹草折,一片一片地跪下。连华帝也忙携了皇后躬身行礼。

可只有她一人静静站立。

欧阳箬牢牢抱定怀中的帝姬,静静立着与他冷然对视。楚定侯面上不动声色,一双眼眸淡淡扫过她的面上,见她一双幽深的妙目直盯着自己瞧,也不知回避,怀中一团绯色小小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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