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箬见他只怔怔看着那煮沸的水,却不动一分,不知他心中想什么,但总归他帮过自己,便放缓了声:“先前真是谢谢查三少的帮忙,不然柳正声也不会这般容易伏法。”
他似才回神,看定她苦笑道:“说来说去,还是娘娘高明,若不是你命人在外搜集证据,微臣也不会这样容易将其定罪。”
欧阳箬想起柳国夫人看向自己憎恨的眼神,微微嘲讽一笑:“难道状元公不觉得本宫后宫干政,手伸得太长了么”
查三少却道:“后宫本来与朝堂是分不开的。娘娘此举定有深意罢。再说柳正声罪大恶极也不算是枉死,柳国夫人更是侵吞内务府银,皇上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放在前朝此乃诛九族的罪。”
欧阳箬闻言倒诧异看了他几眼,官袍下他的眉眼沉淀许多,没有少年的飞扬跳脱,更多的是成熟稳重。想是短短几月的为官打磨渐渐让他懂得不少。
如此倒更好说话了。
欧阳箬微微一笑:“查家在楚国也算是一大世族,不知查家对皇上的施政之策有什么看法没有”
查三少闻言一震,疑惑地望着她。
欧阳箬抿嘴敛眉,只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若无其事地笑道:“据本宫所知,如今楚有四大世族,第一乃皇后赵家,第二乃军中的李家,第三乃庸州王家,而你们查家,从前朝开始便渐渐淡出朝堂,倒是你父亲查国公生了三个好儿子,你两位哥哥一文一武,而你,是文武全才,深得皇上的重用。可是也就你父亲这一支最旺,其他的本宫查的没有错的话都回家种田了是吧”
她最后一句说得甚是不客气,挑起长而悠远的秀眉侧头微笑地看着他。
查三少闻言心头一震。的确,他查家是楚国开国来的四大世族之一,可是经历几代,却不太起色,仅有他父亲这一房跟皇族联系稍微紧密,所以他父亲才恨铁不成钢逼他步入仕途。两位大哥也早早被父亲赶去或为官或当兵。他一番用心良苦,自是为了家族兴旺,再现当年查家辉煌的历史。
可是,她如今跟他说这些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查三少心中突突,脑中纷乱,似抓到一丝清明,又似抓不住她的真正意图。
他捏紧藏在官服下的手掌,顿了顿道:“娘娘想说什么就明白说吧。”
欧阳箬将手中喝剩的半杯茶慢慢在他面前倒光,笑道:“如今赵家可谓风光一时,从朝廷到地方,军到民政都有不少重要职位为其把握,这是皇上未登基前的安排,但是如今却成了他施政最大的制肘,就像这只茶杯一样,皇上现在的是需要另一种新的茶去充满它,整个朝廷也需要更新鲜的血”
查三少心中渐渐越跳越快,他眼眸渐深,冷然道:“你凭什么认为皇上需要的是我们查家,万一我们查家与赵家斗个你死我活,皇上坐收渔翁之利,那我们查家岂不是那个最傻的人”
欧阳箬微微一笑,伸手将自己的茶杯倒满,放在自己略显苍白的唇边微微一笑:“不是皇上需要你们,是本宫需要你们查家。一个血统纯正的三皇子,一个毫无任何背景势力的柔婕妤够不够你们查家放心效忠”
她的话柔声似水,但是却似最响的响雷炸得他心中一片空白。
“柔婕妤娘娘好谋略”一道略带严厉的话在两人身后响起。欧阳箬心中一动,慢慢转过头去,查三少紧张地看向来人。
虞敬太妃温和的眼中带着一丝欧阳箬最熟悉的神情,一步一步步上台阶。
她紧紧盯着欧阳箬的眼睛,忽然笑了,笑得眉眼两边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哀家千算万算,倒不知道你今日来竟存了如此大的心思。这等胸襟与眼光难怪当今皇上对你盛宠日盛。”
欧阳箬微微一笑,上前扶了她坐好,柔声道:“虞敬太妃不怪臣妾卤莽,臣妾便是幸甚了。”
虞敬太妃深深看了她一眼,但觉得眼前的女子深藏不露,方才侃侃而谈,谈笑间江山尽在掌中,而如今敛眉低语又恢复弱柳扶风,惹人怜惜的神色。可偏偏千变万化,都是那个绝世而孤立的美人儿,丝毫不让人感觉虚伪突兀。
欧阳箬被她精明世故的眼睛看得不由低了头,心中渐渐忐忑不安起来。查三少更是有些坐立不安,方才欧阳箬说的那一番话,就算不够诛九族也够杀头的大罪了。万一太妃心中不悦向皇上说了出去,那后果可就是
他忙赔笑道:“姑母,方才是侄儿挑了话头,姑母别怪柔婕妤娘娘才是。”
虞敬太妃似笑非笑地横了他一眼:“你这猴精,若是你挑的话头,你怎么早点出来应秋试,非要你父亲气得病了,抽了你十几顿鞭子才肯去考你心里就压根没这个念头。查家百年的辉煌看来是要断送在我们这一辈手里了。”
她轻声叹息了下,欧阳箬闻言心里一动,看来这前朝的太妃当年也是顶着这个心思嫁入宫中,只不过她时运不济,始终未给先帝诞下一男半女。年老色衰自然掀不起风浪来了,而如今,自己这个大胆到近乎有点荒谬的提议,不知道会不会被接受
欧阳箬低头沉思,虞敬太妃微微一笑,忽然道:“柔婕妤有勇有谋,又会算计人心,自然不算得卤莽。”
欧阳箬一听,心中大喜。果然这冒险一试,竟让她得了比意料之中更好的结果。
虞敬太妃说完,查三少担忧地低唤一声:“姑母,这可是大事,可要从长计议才是。”
欧阳箬只在一边静静品茶,她心知此时自己是万万不可插嘴的。
虞敬太妃听得查三少如此说道,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道:“你且放心,你自回去跟你父亲说,你父亲再与族中几位老人秘商,哀家保证他们一定会同意的。只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柔婕妤你身为华国废妃,如何能保证三皇子以后一定能身登大宝”
她最后一句却是向欧阳箬发问。欧阳箬闻言抬眸,只见虞敬太妃眼中厉色闪动,慈和的外表再也掩盖不了她那在宫廷之中淬练出来的锋芒,整个人越发显得威仪端庄。
欧阳箬心中一紧,知道此刻是最关键的时候,若不能最后说服她,恐怕自己的计划再以难行一步。
她大方直视虞敬太妃的双眼,微微一笑:“如今臣妾虽然被诬与苏将军有染,但是皇后行事过于急燥,立刻落井下石,将臣妾差点乱杖打死,皇上心中早已不信了一半,另一半却因臣妾无辜挨打而越发怜惜。臣妾两次罪己请罪,皇上皆不忍降罚,更加可以断定皇上早已不怪罪臣妾。所以臣妾境地看起来处处处于下势,其实早已是皇上心中第一人。”
“大皇子素为皇上所不喜,即使如今由皇后教养,但是,皇上曾道此子或作闲散王而已,帝意甚是坚决,且皇后赵家权势日盛,皇上以前朝先王皇后为戒,恐再出第二个王皇后,所以对皇后赵氏多加提防,故而,大皇子不太可能立为储君。林氏之子比之三皇子,倒比大皇子更有胜算,但林氏懦弱皇上不喜。三皇子自臣妾出事之后,一直由皇上亲自看顾,且问后宫现所育皇子之中,有哪位皇子能得其亲身照拂此乃实情,太妃身在山中,心却洞若明镜,自是有另一番高明见解。”
“臣妾与皇后赵氏有夺子之恨,杖杀之仇,她不容臣妾苟活,臣妾更不能坐等那任人鱼肉之人。所以请查家鼎力支持,等日后三皇子顺利长大成人,若有朝一日身登大宝,臣妾更需要查家坐阵朝堂,稳固楚之江山”
她一番话下来,听得虞敬太妃连连点头,查三少更是眼中放出激赏的眼光。欧阳箬坐了许久又耗了诸多心力,面色已经苍白如雪,只强撑着不敢倒而已,她藏在宽大袖中的手掌捏起,寸长的指甲嵌进肉里,疼痛带来片刻的清醒,她目光灼灼,整个人迸发出强大的自信来。
虞敬太妃笑道:“好柔婕妤果然是女中之巾帼哀家好久没见过你这等人物,来日方长,以后柔婕妤要多多过来与我这老婆子说说话,谈论谈论佛理才是。”
第98章争储位3
欧阳箬一听,知道她完全接受了自己,心一松,额上冷汗渐渐冒出,查三少善于察言观色,见她脸色苍白,忙道:“姑母,侄儿饿了,都光顾着说话了。赶紧上吃的。”
虞敬太妃这才恍然笑道:“是是,都怪我这老婆子唠叨,来人”她说着连忙站起来,向外走去,唤来宫人扶她过去,回头对欧阳箬笑道:“哀家先去看看,你与清儿赶紧跟过来。”
席上都是清淡的素菜很合欧阳箬的胃口,她吃了不少,席间笑语晏晏,又说了不少趣事,把虞敬太妃哄得高高兴兴。查三少亦是能说会道的风雅人物,两人一唱一合,虞敬太妃简直舍不得将二人放了回去。一次简单的午膳吃了一个半时辰。等到日头约要西沉了,欧阳箬这才告辞走了。虞敬太妃送至山下,握了她的手依依不舍,再三叮嘱她要有空多来。
欧阳箬自是应了。
上了肩辇这才觉得浑身都快散了架一样。
她被内侍抬着,昏昏沉沉地竟歪着就睡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到的“云香宫”,过了好久,只听得有人呼啦跪了下来,她只觉得浑身沉得很,也不愿意睁开眼睛。
过了一会,只觉得有人将自己抱起,她在昏沉之中闻到一股很熟悉的龙涎香味道。她心中一惊,却不好睁开眼睛。
只听得他抱着自己低声问身边之人:“她去了哪里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回皇上,娘娘去找太妃请教佛理去了。又用了午膳才回来。”是宛蕙的声音。
楚霍天哦了一声,将她抱了进去。
她的头靠在他宽阔温暖的怀里,鼻子一酸,泪就忍不住要滚落下来。
楚霍天一路将她抱进了内屋,又细细为她盖上被子。欧阳箬只觉得他的眼神直盯着自己的面上,不由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
楚霍天见她醒了,面上尴尬,轻咳一声:“你累了吧,早点歇息”他说完,欧阳箬以为他要走了,没想到他还坐着。
欧阳箬等了半天,只觉得本来不小的内室顿时狭小了许多。许多事在心中翻滚,她本来睡得沉,如今却了无睡意。
她轻叹一声,坐了起来,两汪幽深若寒潭的眼眸盯着他。楚霍天见她不再回避自己,心中一喜,握了她的手,半晌才道:“箬儿,你身体好点没”
欧阳箬低头幽幽道:“臣妾还未向皇上请罪呢,皇上如此问,臣妾惶恐。”
楚霍天一愣,俊魅的脸上神色不定,他叹道:“赵清翎都给朕说了,是子玄他心生仰慕,实在怪不得你。再说,箬儿的心意朕怎么不会懂呢”
他说得坦荡情深,欧阳箬心中一酸,抬头望向他,他目光炯炯,看不出一丝阴霾与怀疑。欧阳箬终于投到他怀中:“皇上相信臣妾就好,臣妾就算被皇后打死了也不冤了。”
她心中愧疚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早知道他是这等磊落君子,自己也不必枉自生了许多日的闷气了。
不管如何,他始终是她的夫君啊。
楚霍天心中亦是情动,她的委屈与柔弱都让他心疼不已,其实就算她心有所属,那又如何,她始终在自己身边,一路跟随,始终不离不弃。再说子玄那等人,又是正人君子,不但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又是他的良友,他就算情动,也不会做出什么逾矩之事。一切都是有心之人借题发挥,而那日,他实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两人在斗室之内相拥不语,各有所思,只是心中那点心结再也不见了踪迹。楚霍天抚了她的鬓发含笑道:“朕只唯愿箬儿在朕身边就好”他笑意深深,眼眸深邃如海,帝王的霸气与宽阔的胸襟让他散发出与别人的男子不一样的魅力。
欧阳箬终于露出笑来,苍白的面上更是添了一抹红晕。她今日不但得到了查家虞敬太妃的支持,更是得到了帝王该来的恩宠与情义。所谓苦尽甘来不过如此。
她终于在他怀里安心睡去。
是夜,楚霍天便宿在了云香宫。整个后宫又被皇上此举惊得回不了神,本以为柔婕妤早已是秋后的蚂蚱再也活不了,没想到才一个月不到,她竟然来个惊天大逆转,将皇上的心牢牢抓在手中。
三皇子依然送回到云香宫由欧阳箬教养,只是皇上放心不下,几乎日日去看望,欧阳箬的身体渐渐好转,医补药补统统一起调养。
渐渐的,她面色如春,身上也丰腴了,只是眼中的那抹凌厉却始终不曾消去,多少宫妃含着嫉妒前来探望,都被她的眼神看得打起了退堂鼓,连那些明里暗里的嘲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赵清翎一日给她诊脉,仔细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如今娘娘越发威仪了,只是还未得其位,不能露其锋芒。想来娘娘还须多多历练才是。”他说这话之时,含了浅笑,似临溪照水,自然而无痕,但是欧阳箬听了,沉默半晌才郑重谢道:“多谢赵先生提点。”
果然此后,她面上笑得越发温和,眼中的凌厉与寒意被她完全收起,藏在体内,再也了无痕迹。
欧阳箬身体日好,便每隔了几日去虞敬太妃处走走,与她聊点佛理,又拿了些从华国带来的小玩意与她一起鉴赏。虞敬太妃甚是喜欢她,但是对那日所提之事情却再无一字吐露,欧阳箬也不急,只拣些玩笑话与她说了,解了她的烦闷。
就这样,日子一日日过去了,皇后的禁足之令也被楚霍天解了,能自由出入,只是这后宫管理之权还是在徐氏与林氏之手。皇后先前接见重臣内眷传递出的立储意思,因为皇上重新宠幸柔婕妤而大大打了个折扣。立储的言论还未能很好地形成风气,就被楚霍天轻易地驳了回去。
楚霍天自开朝以来竭力提拔寒门子弟,但是阻力实在是不小,如今中等没落的贵族渐渐进入了他的眼中,查家查国公的一道谏书便是在这时进入了楚霍天的视线之中。查家的忠心自然是没问题的,他们大多逍遥避世的态度也让楚霍天觉得放心不已。就这样以查三少为首的一批年轻子弟渐渐诏入朝中,派到地方为官为政。皇后的赵家世族渐渐发现楚霍天对他们的打压与不理,渐渐惶恐不安起来。几次晋见皇后都有提及。
皇后身体不适,如今又要应付族中的压力,更是烦得寝睡难安。
一日,凤仪殿内响起“哗啦”一声,紫叶心头一跳,连忙进了内殿。一位身着华贵锦衣的贵妇人正尴尬地掩面往外走去。
紫叶自然是认得她的,她是一品浩命夫人赵李氏,按辈份来说是皇后的伯母,这几日她几乎日日来,每次都与皇后秘谈,但是皇后每次见完她,心情便十分不好。
紫叶不敢问什么,只侧了身让她走了,这才赶进去。
皇后正歪在美人榻上,榻边满是摔碎的茶盏,一片一片,碎得令人心惊。
紫叶不敢惊扰她,只蹲下去一片片拣了放入自己的裙摆之内。忽然一卷小册也被丢在了地上,那雪白的纸上写了几个名字,但是被茶水一泼,倒看不出几分本来的字。
紫叶连忙拣起来,轻手轻脚地放在桌上。
忽然皇后冷声道:“你拣那个做什么”她声音冷厉,含了无尽的嫉恨。紫叶一惊,慌忙跪小声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这就拿下去。”
皇后起了身,恨恨地盯着那册子,直欲要用眼神将那册子千刀万剐一般。
紫叶见她样子古怪,更是不敢动,忽然皇后起了身,一把扑过去,发了疯似地扯着那小册:“好都希望本宫死了才好趁你们的心,如你们的意什么巩固圣宠,什么为本后左右臂膀,我呸堂堂赵家如今也做起了不要脸的皮肉生意,别以为拣了几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进宫来就能得了皇上的宠爱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
她一边骂一边扯,紫叶惊得连忙起身,将她抱住,一连声喊:“吴嬷嬷快来快来人啊”皇后被她抱住,又似疯了一般哭道:“本后还没死呢,你们就这样急不可耐地塞人进宫来,把我赵惠婉当死人是不是”
吴嬷嬷跑了进来,合力将她抱到床上按住,又慌忙命人去请太医。
折腾了许久,皇后这才累极睡了。
紫叶看着一地的狼藉,心中余悸未消,拉了吴嬷嬷小声道:“吴嬷嬷,皇后娘娘怎么了刚才”
吴嬷嬷叹了口气:“还不是作孽,皇后娘家看皇后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风头都被那位抢去了,所以想塞几个族中的女孩进宫伺候皇上呢”
紫叶一惊:“那皇后答应了”
吴嬷嬷又是一叹:“若搁在平日,皇后娘娘也许咬咬牙便让她们进来了,可是,最近皇后身体不适,他们不但不闻不问,还想出这个馊主意,你说皇后娘娘心里能舒坦吗这不正闹心呢,以后你机灵着点,说话小心点。”
紫叶连忙答应了,离去之前,她忍不住回过头看了那重重帘幕中的那抹瘦削的背影。
平生第一次,她不再羡慕皇后的高高在上,母仪天下,只庆幸自己只是个平凡的宫女,而宫外还有那殷殷盼着自己回家的娘亲,疼爱自己的娘亲
即使皇后千百般不愿意,那些女子还是被塞到后宫之中,欧阳箬听得这个消息之时,却是在虞敬太妃处得知的。
她身体大好,隔个三五日,便要过去虞敬太妃处一趟。也许因为自己无子无女,虞敬太妃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见她伤好,便叫她将伤处给她看。
欧阳箬背上的伤纵横交错,看得虞敬太妃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可怜的丫头,皇后也太狠了,存心就是要让你死了。这么重的手也下得下去”
欧阳箬轻拢衣裙,无所谓笑道:“太妃就是心软,皇后逮着皇上盛怒的机会,自然要将臣妾一并除去,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她行事急噪,而且心肠狠毒,她竟连三皇子与小帝姬也不放过”
她想着当时的情景,心中就恨得几乎血都要喷了出来,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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