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重意欢和锦宜到了二爷口中的村子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眉头皱起,说是村子,不过是十几户人家,皆是穿着破旧的粗布衣,家家户户挨在一起做农活,地只有门前的一大片,只种植着一些普通的食物,四五个小孩子在其间玩耍,他们天真不知世事,只有父母看着他们身上的衣服摇头叹气,那些孩子的脚上还是单薄的被磨破了的鞋子,脚趾头都露在了外面,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天。
“姑娘,我们这边家家户户都有几个孩子,因为穷请不起教书先生,你看你不是想留下吗?要不给孩子们教教书,只要你愿意,您这钱我也不要了!”二爷咬咬牙将银子还给重意欢,他身后的男子虽然充满渴望的看着银子,却因为二爷的话没有任何异议,他们的一生已经毁了,只希望孩子们能健康的成长。
重意欢摇摇头,二爷以为她不肯答应时,眼中一抹希望的光慢慢熄灭,却因为重意欢接下来的一席话再次燃起:“你们拿着这些银子去给孩子们添些衣服,至于您说的当孩子们的教书先生,我答应,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只要重意欢答应了,二爷表示一切好说,他立刻派人到小县城里面买些避寒的衣服,随后等着重意欢的要求,重意欢来时注意到一条大路岔开,二爷带着她们走得是左边的那条路,在山底下,但是右边那条路明明更加宽敞,仿佛期间更是有许多的住户。
“为何你们这十几户住在这里,当地的父母官没有将整个镇子划分为二?”重意欢问道,见二爷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接着说道,“我的要求便是你将这其中的原委告诉我。”
他领着重意欢向村子里最深处的一户人家,那里住在一个瘸腿瞎眼的婆婆,一个妇人陪着老婆婆说着话,婆婆虽然看不见,却不肯歇着帮着妇人盘线,两个人说说笑笑,浑如一家人。
“那个瘸腿婆婆是以前我们这里村长的娘亲,她心地善良,常常接济我们这些吃喝不上的街坊邻居,把大家都当成了亲人。她那时还没有瘸腿,眼睛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亮,女红也做得好,她因着常常做些绣帕毛巾,上面绣花卖出去,因为她做得东西好,所以很多人都喜欢买她做的东西。
我们这边本来是没有村长的,后来朝廷下派了一个官员来这里当父母官,本就贫穷的庄子因为那狗官的压榨更加贫瘠,天高皇帝远,这里又因为沙漠闭塞,纵使我们有冤都无处诉说,贪官见偶有来往的商户看中我们这边的女红绣品,随意便下令荒废土地,每家每户每天都得交十方绣帕,一件绣品,并且每家每天赏赐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何其多,因着狗官的话,整个村庄荒废农业,连孩童都不得不拿着绣花针,为了那一两银子奋斗。可是贪官却先了绣品,与商户交易后,根本就没有下放银子,他振振有词地说一个月发放一次,于是大家又相信了他,****夜夜只为了挣钱,荒废了一切,很多人的眼睛因为那一个月的拼命做事花了眼,到了一个月期限时,狗官给每家每户只发了一两银子,并且宣布是因为大家的绣品不合格。
渐渐地大家不敢相信狗官,过了几天那些没有按照狗官要求的人,却突然消失了,无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村里里面一个年轻人曾经在一天晚上起夜时,看见狗官偷偷地将违抗他的给处理了,村子里的人才知道,狗官是一定要逼着大家交出绣品供他挣钱,敢怒不敢言。
大家商量出个年轻的代表,大家一起反抗狗官,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那狗官居然仗着人多,将那个代表给杀了,挂在村门之上三天三夜,那个年轻的代表就是我们村的村长,他当上了村长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狗官据理力争,却不想被狗官的手下杀死,还将他的娘亲打断了一条腿,村长的娘亲哭了三天三夜,最后生生地将自己的眼睛哭瞎了。
后来那个狗官居然被人给提升上去,去了县城里,我们大家才幸免于难,不过当初五十几户人家已经只剩了十几家,老得老,死得死。狗官还命人堵住了县城,不让我们去买卖粮食,打算将我们一村子里面的人活活饿死,那样就没人知道他的恶行了。
迫于无奈,我们只能去沙漠尽头等着路过的商户,不过商户都有护卫,我们只有几把锄头,人家可是真刀,至今我们都没有抢到什么,只除了姑娘你今日的银子。”
二爷不好意思地挠头,他看着重意欢笑笑,似乎因为今日的事情有些愧疚,这姑娘可是天仙的心肠呢。
他们底子里还是淳朴的庄稼汉,重意欢看着四周穷困的村子,问道:“那平日里你们怎么去县城?”刚刚二爷可是让一个汉子去县城里面购买衣物了,既然那狗官不肯让村子里面的人进县城,恐怕早就有了准备。
二爷笑中尽显无奈:“我们也是偷偷地进城,偶尔被发现,那个狗官就派人毒打着扔出来。”其实他没有说得是,基本被毒打的人就活不过三日了,因为那贪官本来就是要他们全村人的命,逮到机会怎么会放过。
“朝廷怎么会放任这样的祸害?”重意欢还未说话,锦宜已经气愤填膺,“难道自始至终朝廷都没有派人过来管管?”
“交通闭塞,朝廷派来的人都是吃不了苦的,大抵都是在沙漠了转了一遭,就回去复命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真正地走进我们的村子里面。”二爷笑得凄凉,他领着重意欢和锦宜进了一间屋子,屋子有些破旧,窗纸零零碎碎地挂在了窗户上,“二位别嫌弃,这里可是整个村子里面最好的一间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