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瓦地区位于银月城城北,与主城相距一百公里左右。骑马赶路的话,大概需半个多时辰。以马车代步,时间稍长,但一个时辰足以到达目的地。
越往北走,景色越荒凉。道路两旁,早已不见绿色。有些地方,甚至带上了冰雪的痕迹。一辆双驾马车行走在路上,速度不急不缓。
车前驱马的是一名金发青年,他着一身蓝金相间的侍卫服饰,手中扬着长鞭,显得悠然自得。在他旁边,是一名黑发黑瞳的少年。面容稍显稚嫩,与身上华丽的服饰相配,倒也有几分贵族少爷的气质。
“安德烈大哥…你能陪我前来,真是帮大忙了。说真的,第一次踏出银月城,总感觉有些紧张。”黑发少年坐在车上东张西望,脸上的兴奋之色全然无法掩盖。
“是啊…只有将自己封闭几年,才知道自由的可贵。夜晨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安德烈退去打铁大叔的形象后,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虽说周围的景致一般,他嘴角的那抹弧度却出卖了安德烈的内心。
四周确实荒芜,没什么生气。但对夜晨这个禁锢在银月城十八年的少年而言,每一处景色充满着新奇。而且,身旁还有安德烈这样的挚友。心情好了,自然看什么都高兴。
将计划拟定好,当他去邀请安德烈时,安德烈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同时,还特意帮夜晨搞定了马车。经过安德烈整修,一辆普通的马车很快便被改造成贵族出行的装备。配上南大陆某家族的徽记,普通人断然是难以识破的。
“夜晨…那些荒草有那么好看吗?看你这么无聊,不如跟我讲讲你的恋爱史吧。”
三个月都不到,夜晨和之前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不仅从普通人变成了魔法师,连身份都在潜移默化的发生着变化。特别是他身边的女人,光是安德烈见过的,都超过了一手之数。对夜晨身上的秘密,安德烈有着浓重的兴趣。
见安德烈狭促的望着自己,夜晨撇撇嘴,无奈道:“哪有什么恋爱史,千羽你是知道的。漓诺嘛,一直都跟我生活在一起。夜姬是我的妹妹,我是维多利亚的守护骑士,就这么简单。”
“夜姬的话我倒是信,但维多利亚,打死我都不会信的。”安德烈砸吧着嘴,对夜晨的解释不屑一顾。如果只是守护关系,维多利亚怎么会以夜晨妻子的身份出现。尽管他对圣会的事情不甚清楚,但圣会的严谨是大陆闻名的。
一个骑士团的副团长都愿意脱下骑士服了,其中的含义,还需言明吗?
听安德烈将矛头对准维多利亚,夜晨暗叹:MyLady!你可真把我害苦了。叹口气,夜晨对安德烈说道:“对不起了,安德烈大哥,事到如今,我只能选择打死你了。”
说罢,夜晨唤出净化术,甩手砸到了安德烈头上。
净化术的效果是清除负面状态,同时对暗系和亡灵系生物会造成轻微伤害。安德烈是正常人类,自然不会有事。不过,安德烈没事,可他控制的马匹却出了问题。
不知是净化术阻碍了视线的缘故,还是魔法波动惊扰了马匹,总之,驾车的两匹马突然狂奔起来。好在安德烈技术过硬,没发生什么意外。
待白光散尽,安德烈扯紧缰绳,让狂躁的马儿平静了下来。他盯着夜晨,一脸无语。沉默许久,才开口道:
“小子…这只是普通的马,经不住你那么吓的。也快进入瓦尔瓦地区了,你还是进里面安心做你的贵族老爷吧。”
夜晨摸摸鼻子,脸上尽是尴尬。没有反驳,乖乖钻进了车厢。
车厢内,四女分侧而坐。漓诺和维多利亚在左边,小魔女和夜姬则在右边。见夜晨挠头爬了进来,她们皆是掩面轻笑。就连维多利亚那个严肃女,嘴角都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显然,外面发生的事,她们都听到了。
“让你贪玩,被赶进来了吧。”漓诺笑意不止,招呼着夜晨坐到了自己身侧。
“额…是我考虑不周。魔法这东西,当真不能乱用。”虽然已经是五级魔法师了,但对魔法的概念,夜晨还是一知半解。没有系统的学习,不论是哪方面的运用,与从小接受魔法教育的贵族相比,都有着显著的差别。
至少,比他小三岁的夜姬就不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还不都怪维多利亚…明明侍卫官就很适合,非要做这些招致误会的事。”顿了顿,夜晨不满的瞪了维多利亚一眼。
“清者自清,若不是你心中有鬼,着急解释做什么。”维多利亚冷冷一哼,毫不客气地予以回应。
“哎?怪我吗?既然你不在乎名誉,我也懒得再做这些多余的事。”夜晨独自生着闷气,脸上写满了愤慨。
“随你…”吐出这两个字后,维多利亚闭起了眼睛,不再理会夜晨。
“不可理喻!”
夜晨愤懑无比,明明他是好心,怎么到维多利亚这里就被误解了呢。漓诺揉着眉心,无奈至极。就连小魔女和夜姬,看向这场闹剧时,都觉得分外不解。
最后,还是漓诺开口,才让两人暂时和解。用她的话说,夜晨就是太小孩子气了。男人嘛,咬咬牙,有什么过不去的。至于维多利亚,她不好评判,但维多利亚终归比夜晨成熟。在有任务的情况下,她的心情倒是调整的很快。
见两人握手言和,漓诺终于松了口气。不然,照他们这态势,别说是扮演夫妇,不在街上吵起来就算是万幸了。
“身份是你自己选的,到时候可别掉链子。记住,本少爷喜欢听话的女人!”夜晨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跟维多利亚较真,他紧盯维多利亚,似乎已将自己代入了角色。
“放心…只要你敢,随你做什么都可以。亲…爱…的…”维多利亚用余光瞥着漓诺,冷声吐出了最后三个音节。
刚刚雄起不到三秒,顺着维多利亚的视线看向身旁的漓诺,夜晨顿时偃旗息鼓。他叹口气,哀声道:“算了…我认输…”
维多利亚见状,微微一愣。紧接着摇摇头,恢复了平日的状态。
“终于结束了…有意思吗?”漓诺点着夜晨的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
夜晨默然,也知道刚才的行为过于可笑了。将心态调整好,他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进入瓦尔瓦地区后,你准备怎么做?”对所有人而言,奥瑞斯领地都是个陌生的地方。因而,先前并未拟定出具体的作战计划。也不知道夜晨是怎么决定的,漓诺便想探探他的口风。
“我呀…就当是观光旅游好啦。漓诺难得盛装出门,应该保持心情愉悦才是。”
原本,夜晨还在为服装发愁。谁知,小魔女的经济实力远超他的想象。除却劳伦斯家族纯手工打造的精品服饰店,水晶大街的其他服装商品,似乎没有小魔女不敢进的。然后,夜晨负责挑选,小魔女负责掏钱,他连带四女的贵族行头便准备完毕了。
漓诺如今着一件白色系的褶皱长裙,头戴一顶绑有丝带的礼帽,水蓝色的柔顺盘起,刚好掩住精灵那尖尖的耳朵。手臂配有白色丝质长手套,简单搭上一枚宝石戒指。屈腿而坐的姿势,正好能看到玉足上的系带水晶鞋。
就算是这种天气,漓诺穿出这套衣服依旧不会感到冷。先不说她的五系元素体质,大魔导师之上,便拥有魔力转换的能力。稍稍施展一点小手段,控制周围火系元素的浓度,调节体温平衡轻而易举。
见夜晨呆呆的看着自己,漓诺好笑的同时又感觉欣喜。
“随你怎么做吧。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那当然啦,有你们在,我从来没担心过什么。”夜晨拍着胸部,自信的源头不是自己,反倒成了他身旁的女人。
漓诺闻言,轻轻笑着。就在这时,安德烈的脑袋从帘子处伸了进来。
“虽然不想打扰你们,不过,已经到地方了。”
“嗯?到了么…安德烈大哥,这副表情可不像你啊。”夜晨看到安德烈面部的异状,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个…怎么说呢。反正你自己出来看一下吧,观光旅行的计划,似乎是要泡汤了。”
安德烈说完,放下了门帘。夜晨迷惑不解,紧跟着安德烈爬出了车外。当他抬起头后,随即明白了安德烈话中潜藏的意思。
奥瑞斯家族的领地瓦尔瓦,地理位置确实偏僻,可如此荒败,仍旧让夜晨大吃一惊。镇外的木制拒马,残破不堪,别说是预防野兽,就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都能轻易踏断。
整个镇子,看上去没有一点人气。和着黄昏的日暮,瓦尔瓦就像一个垂暮老人。远远望去,看不到守门卫兵的存在。若不是镇中还有几缕炊烟升起,夜晨甚至都怀疑这是一座空城。
“不管如何…先进去看看吧。”怀着复杂的心绪,夜晨幽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