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宇担忧着赵欣是否会帮他的时候,赵欣已经来到了襄阳府生员投宿的客栈,客栈里的生员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李宏宜是否杀人,由于事发突然众人对临江楼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赵兄,你来的正好,我们可不相信李宏宜会做出杀人的事情来。”
王魁举和鲁坤等十余名生员正在客栈后院的一间厢房里谈论李宏宇杀人一事,见赵欣来了王魁举连忙迎了上去,沉声说道,“如今长沙府的那些人已经在巡抚衙门前聚会,咱们是否也该做些什么,要不然李宏宜这次必死无疑。”
“诸位,李宏宜的事情恐怕要往后放一放了,现在发生了一件更为火烧眉毛的事情。”李宏宇闻言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把从怀里拿出了崔公子和大夫们的证词递给了王魁举。
王魁举有些疑惑地接过了那些证词,他实在难以想象现在有什么事情比陷入了杀人漩涡还要重要,不过当他看完了放在最上面那张由崔公子写下的证词后脸色顿时大变,匆忙翻看着剩下的证词,这使得现场的生员们面面相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这是真的?”翻看了几份证词后,王魁举一脸震惊地望向了赵欣,他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李宏宇竟然招惹到了张泉,更想不到张泉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千真万确,我刚从临江楼回来,李案首现在正在那里与小侯爷对峙,估计官府的人已经到了。”赵欣闻言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地回答。
“怎么会这样!”王魁举见状眉头顿时就是一皱,不由得喃喃自语了一句。
虽然他不清楚临江楼发生了什么,但既然赵新拿到了这些证词,那么意味着李宏宇现在的形势肯定不妙,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隐情,他可不会认为崔公子等人会乖乖地把这些对张泉不利的证据给李宏宇。
“发生了什么事?”鲁坤等人被王魁举的反应搞糊涂了,纷纷狐疑地围了过来。
“李案首的未婚妻被武威侯府的小侯爷当街掳走,灌了迷药后带去了临江楼,李案首为了救人强闯了临江楼,形势堪忧。”王魁举闻言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那些证词分发给了鲁坤等人,眉头紧紧皱着。
此时此刻,王魁举觉得赵欣说的没错,李宏宇现在的形势确实比李宏宜还要危急,李宏宜至少要等到审判后才可能被处死,而李宏宇说不定难以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在大牢里就被人给整死了。
“岂有此理,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强掳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鲁坤看完了手里的证词后不由得面色一寒,神情愤然地向现场众人说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堂堂的小侯爷竟然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一名生员闻言摇了摇头,一脸震惊地举起拿着的证词说道,“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简直无法无天!”两人的话立刻引发了屋子里生员们的共鸣,纷纷对张泉强掳秦月并下迷药一事感到愤慨。
“赵兄,你说我们该如何做?”见众人群情激奋,王魁举沉吟了一下后问向了赵欣,赵欣既然拿着这些证据来找他们,那么想必有了应对之策。
听闻此言,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齐刷刷望向了赵欣,赵欣是襄阳府童试的第二名,而现场的这些生员差不多都是新晋的生员,再加上赵欣拿来了这些证词,因此在这种情形下自然要以赵欣马首是瞻了。
“李案首这次闯了临江楼,使得崔公子和小侯爷栽了面子,因此卫所衙门的人肯定不会放过李案首。”
赵欣就等着王魁举的这句话,她早有准备,闻言神色严肃地说道,“唯今之计只有请出按察使大人才能保李案首一命。”
“诸位,有一句话说的好,人多力量大,还望诸位去游说本州县的生员,一起去按察使衙门请愿。”说着,赵欣郑重其事地向现场众人一拱手,躬身说道,“在下代李案首谢过诸位了。”
“赵兄言重了,即便遇到这种事情的人不是李案首我等也会挺身而出,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小侯爷欺男霸女,败坏朝廷纲纪,否则我等这些年的圣贤书岂不是白读了!”
王魁举闻言摇了摇头,义正词严地说道,不仅他,天下的读书人都以维护大明的纲纪伦常为己任,最看不惯的就是权贵子弟横行无忌。
“大家回去跟同乡言明李案首的事情,这事咱们一定要管,不仅因为李案首是咱们襄阳府的童试案首,更重要的是这种欺男霸女的恶行天理不容,故而咱们不能让李案首不明不白地死了。”
听了王魁举的话后鲁坤率先开口,正色向屋子里的众人说道,“否则岂不是有失有文士刚正的风骨,让外人看了笑话,说咱们是胆小怕事之辈!”
“好,我们这就去办这件事。”现场的生员们闻言顿时一哄而散,快步离开前去联络本州府的生员。
“赵兄,杨兄与李案首之间关系不睦,不知道府城的那帮人会不会声援李案首。”王魁举想起了一件事情,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等鲁坤等人走后低声向赵欣说道。
襄阳县的情形比较特殊,所属的生员可以分为两大阵营,一个阵营是杨仁孝的杨家,另外一个阵营是李宏宇外公的赵家。
鉴于李宏宇和杨仁孝之间的关系比较恶劣,双方曾经在府试的时候在府学爆发过一次冲突,导致李宏宇出手修理了一名侮辱秦月的生员,故而王魁举担心杨仁孝会对李宏宇的事情置之不理,这样的话襄阳县有一半的生员将不去按察使司衙门请愿。
襄阳县是襄阳府最大的一个县,学风在襄阳府的七县一州中最盛,故而此次参加乡试的襄阳府生员里襄阳县的人数占据了三成多,其次是江口县,人数近两成。
因此,一旦杨仁孝坐视李宏宇陷入囹圄,那么襄阳府将有一成半的生员不会前去按察使司衙门前请愿,这样一来影响非常大。
“杨兄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应该分得清楚事情的轻重。”
赵欣闻言沉吟了一下,神色严肃地向王魁举说道,“,这次咱们去按察使司衙门并不单单因为陷入困境的是李案首,而是声讨小侯爷这种欺男霸女的恶行。”
王魁举不由得点了点头,觉得赵新言之有理,然而他跟赵欣都不知道杨仁孝与李宏宇之间的恩怨纠葛远不止他们表面上所看见的那样,杨仁孝两次差点置李宏宇于死地。
杨仁孝并没有住在客栈里,他有一个远房亲戚在武昌城,因此自然住在了亲戚那里备考。
虽然那个远方亲戚的家境算不上太好,只是在武昌城里做一些小生意,但拥有一座自己的四合院,可以给杨仁孝提供一个安静的备考环境,远比人多吵杂的客栈要好。
“杨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李宏宇那小子惹了大麻烦,竟然招惹了武威侯府的小侯爷,这下有好戏瞧了!”
杨仁孝正在房间里专心致志地翻阅着一本书籍的时候,一名瘦高个年轻人兴冲冲地走了进来,沾沾自喜地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出了什么事?”杨仁孝闻言微微怔了一下,放下手里的书籍后有些惊讶地望着那个瘦高个年轻人,此人自然是住在客栈里的襄阳县生员。
“具体的情形还不知道,听说李宏宇的未婚妻被武威侯府的小侯爷看上,当街掳到走后灌了迷药带去了临江楼。”
瘦高个年轻人摇了摇头后说道,“李宏宇得知消息后去了临江楼,不知怎么就拿到了崔公子和一些大夫的证词,证实了小侯爷掳人下药一事,现在客栈里的那些人正商量着去按察使司请愿帮李宏宇开脱。”
“没想到他的胆子还真大,竟然连小侯爷也敢招惹,这个时候如果惹上官司的话可就会误了乡试,实在是愚蠢至极!”说着,瘦高个年轻人幸灾乐祸地向李宏宇笑道。
“竟有这种事!”
杨仁孝闻言脸上顿时流露出震惊的神色,万万没想到李宏宇竟然会在乡试之前为了秦月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他可不认为李宏宇能轻轻松松拿到那些供词,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杨兄,李宏宇这次招惹了小侯爷,不要说乡试了恐怕连命都保不住,由于临江楼里的事情涉及到了军户,很显然他会被关进卫所衙门的大牢里,无论是崔公子还是小侯爷都不会放过他!”
瘦高个年轻人笑眯眯地说道,他知道杨仁孝很讨厌李宏宇,李宏宇不仅抢了杨仁孝襄阳府的童试案首,而且还是杨家死对头赵家的人,因此肯定希望李宏宇去死。
“召集咱们的人,跟着他们一起去按察使司衙门。”杨仁孝的眉头皱了皱,沉声向瘦高个年轻人说道。
“杨兄,你要去救李宏宇?”瘦高个年轻人不由得一怔,有些愕然地望向了杨仁孝,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要知道涉入这件事情可不是明智之举,先不说小侯爷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单单现在已经临近乡试就不容出现什么意外,一旦被李宏宇的事情影响的话肯定会影响到应考。
况且,杨仁孝心里应该讨厌李宏宇才对故而没有理由前去帮他,这使得瘦高个年轻人感到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