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恒松了一口气道:“是,臣等定然将大小事办好。”
第二天一早,果然张宁就带着卫队离开了大营。他乘坐的仍旧是那辆铺了很多棉花的马车,不过腿上的骨折好像好得差不多了,平素不用拐杖慢点走也没啥问题,不过他觉得还是要再养上一段时间,不然将来留下隐疾走路一瘸一拐总是不好。
……数日之后,张宁的马队到达了武昌城,他径直去往楚王宫,欲见姚姬。楚王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他看到干净的宫中大道,绿意萌发的草木,美丽的亭台楼阁,一时间恍惚觉得外面的厮杀硝烟就只是一场梦。但低头看到自己风尘仆仆的衣裳,身上的灰黑烟灰,才意识到差异巨大的内外都是真实存在的。
姚姬见到他这幅样子,定然是刚回武昌城就赶过来见面来了,便径直将这些日子来的前后事告诉了他。
张宁没有震惊,但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让姚姬也无法因为报复了马皇后而表现出愉快来。
姚姬试着解释道:“太子兵败不知所踪,而咱们的人又正好摸清了他的行踪,机会很好,这一次不杀他,将来就很难有机会了。你起兵打的是建文帝的旗号,同样奉建文为正朔;等将来成就大事了,必得奉建文君为帝,太子还是太子,以后大位传给谁?名分上说不过去,必然会产生诸多事端,倒不如今日便一劳永逸除掉隐患。”
张宁道:“母妃言之有理,只不过余臣中定然有人怀疑是我们所为,建文君也会这么想……”
姚姬歉然道:“文奎毕竟是你的兄长,我确有不对之处,决定之前应该先告诉你的。”
人杀都杀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不过说起兄长,张宁倒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实在是对这个兄长难以有什么感情,连面都没见过就罢了,他也不认为文奎真是自己的亲兄弟,文奎在他心里连以前张家的张世才都比不上。
张宁唯一担心的是建文帝,他最近正想利用建文帝的名分征兵,如果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全盘都要受影响。江北几十万大军虎视眈眈,现在就去考虑成就大事后的权力争夺未免太早了点。
但张宁实在不想用指责的口气对姚姬说话,他顿了顿便问道:“马皇后呢?”
姚姬听罢脸上微微迟疑,旋即回答道:“已经被我们的人拿住了,正从贵州护送回宫中,与皇上‘团聚’。”
她不禁琢磨张宁为什么突然问起马皇后,极可能是因为已经洞悉了自己的心态。她杀朱文奎的原因,为了将来的名分不假,但更重要的可能是出于报复马皇后的心态……张宁是提醒她,已经知道了。
哪怕张宁从小没和姚姬生活在一起,她没有尽到抚养之责,而且张宁还多次说他是从未来过来的,不承认是她的儿子;但是姚姬发觉,这个世上真正明白她心思的人却还是张宁。
就在这时,张宁微叹了一口气:“母妃做得没什么不对,就算事前告诉我,我也会同意的。”
他也没说什么过激的话,可是平平常常三言两句之后,姚姬的情绪便有些失控,她脸色苍白道:“你从小就被我送到百姓家抚养,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却也有书读有衣食,太平过来的,自然不明白我当初受过什么苦!如果你不是在南京张家……也不会明白,因为你早就死了!”
张宁忙好言道:“我明白的。所以马皇后的命要留着,以后机会恰当了您再慢慢折磨她。但是现在,先不要告诉她朱文奎的死讯,这样一来可能就要捅到建文帝那里去了。”
“将来?那头颅首级放在冰盒里,但时间太长也会面目全非,以后我怎么让那个恶毒妇人亲眼看自己的儿子的头颅,怎么能见到她伤心欲绝的神态?”姚姬的手指在颤抖。kanshu.la/book/dazhuz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