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巨大的悔恨感瞬间包围了我,这几乎让我血脉倒涌。我坐在地上,悲愤地举起了弓箭向这头怪兽射出去。
这根锐利的箭正中它左侧眼角,怪兽吃痛不住,把口中的前女王抛飞了出去,然后仰起头来,发出巨大的悲鸣。
同时我的其他同伴也向它发动了猛烈地进攻,吗哪的一箭射中了它另一侧的嘴角,大嘴乘机一斧子劈折了它的一条后腿;大力则敲断了它的另一条后腿;勇敢的长腿跳上了它的身体,握住它身上插的土矛狠狠地往里面刺,敏捷的能子满嘴是血……
在这头怪兽完全失去抵抗能力的时候,我急切地往前女王落下的方向跑去,脑子里就有一件事,那就是「救她!」
这是个极其血腥的画面,前女王倒在一片血泊里,浑身上下满是鲜血,那些毛发上甚至还有碎肉,跨部的森森白骨暴露在空气中,臀肉已经在锋利的牙齿下变得稀烂,那只怪物似乎正好咬在她的跨部,也或许是正是因为这样,它才没能把她一咬两段。
前女王似乎是拿出了最后的力气,凝视着我,那眼神里不是悲伤,嘴角甚至还露出笑意;我再无暇去猜测这可能代表的含义;当时悔恨,几乎占满了我的整个身体,只有一个意志,就是不能让她死。
我用手背一把抹去将我眼帘朦胧和流淌在脸颊上的泪水,那上面甚至还沾有前女王的血水,准备对她动一次外科手术。
我根本不敢把她移动地方,生怕一动就要把她身体给弄断掉。我高声呼唤着我的同伴们,招呼他们把我的“医疗筐”拿来。
我从吗哪手中接过这个医药箩筐,然后在她的帮助下,把里面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这里面是一些最粗陋和原始的医疗器械,其中包括有,各种骨制的缝针、纤小锋利的骨制刀片,骨头棍子,这东西是我的镊子,用法如筷子;当然还有各种野药和黑药。
用这种东西和我医疗技术,给我的原始同伴动手术的生还概率为100%,因为我之前给人看得多是跌打损伤;这种血肉模糊的场面虽然见过无数次,但一般都是直接毙命,我根本就没有一展身手的机会。另外,我对人体的构造知道的不多,了解是由206块骨头拼起来的,还有一些主要的内脏器官和血脉,仅此而已。
因此,我前所未有的紧张,几乎立刻就汗流浃背。如果单从汗水的流量来看,我比任何一个持有正式执照的大夫还要尽职;但事实上我干得非常拙劣。
先是把用于止血的野药倒了一大半下去,纷洒在她的身上。这是根据我原始同伴的土方,研发出来的新药,它是一种植物的根茎磨成的粉末,洒在伤口上面,有着非常好的止血效果。
撒下了止血粉后,我就把手伸进一片血肉模糊之间;试图寻找她主要的伤口;这个时候,之前还忍着巨痛的前女王,就惨叫一声,痛得昏死过去了。与此同时,那头已经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的怪兽也一声哀鸣中一命呜呼。
当时,我吓坏了,以为她们两个双双殒命了,但我一探前女王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接下来就做了,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最为粗糙的外科手术。我不能指望任何人,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有可能救她。
我先将其跨间的兽皮衣小心地撕去,对其受伤情况进行了检查。
在检查中,前女王身上覆盖的长毛给我带来了大麻烦,这些散乱的毛上粘有碎肉,而且被血水浸过后异常粘手,但我不敢用水冲刷,这样一来可能导致流血加速。
不过,我还是发现前女王的腰侧破开了一个大口子;幸运的是,我并没有发现周围有散落的内脏。我往这个伤口处,撒了些野药和土药,还包括了些新采集来的龙血树的树脂,然后就进行了缝合工作。
我吩咐人拿来石头锅子当做水盆,用这东西洗去手上的血腥;然后取出针线进行了缝合工作。我使的这种针有4mm的钻头粗,在之前的世界里,它只能用来缝麻袋;但对我现在却要用它来缝人皮,但我不能有怨言,菜刀同志磨它下了大工夫。
我之前是替我的原始同伴缝过针的,只是没有在这个部位缝过,因为是在腰侧,所以我必须缝得仔细,不然可能回有东西掉出来;这个工作我化了好一会才完成,幸好前女王已经昏死过去了,不然准痛得“哇哇”大叫。
接着是她暴露在外面的胯骨,这非常的吓人,那处表皮的肉已经完全被撕咬掉了,白色的骨头就直接暴露空气中,对此我无计可施,只能是往周围大量抹药,然后再包扎起来,做这些事的时候,吗哪帮了我大忙。
最后,就是处理那些小的伤口,和破碎的乱七八糟的臀肉;干这些事,我有些驾轻就熟。不过,我害怕她失血过多,还是撒了许多药上去,最后还用龙血树的树脂把她抹成了红屁股;然后在周围人的帮助下,把她移到了树叶子病床上。
干完这一切,我并没有感到如释重负。说老实话,对这种处理方法,我自己都觉得希望不大;要在之前的世界里,我就会被告上法庭,然后去蹲班房。
另外,前女王昏死过去前的眼神,一直在我脑海里回荡,这让我非常羞愧。如果她死了,我就是个大罪人。
很显然,我冤枉了前女王,并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过得孤寂和无助;直到她以德报怨为我殉命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这些都让我肝肠寸断……
我恨自己的猜忌和疑心病,这些在之前世界里养成的弊病,对我周围纯真的原始同伴来说是个灾难,而这些身处蛮荒之地的人,让我感到羞愧和无地自容。
从那个时候,我开始明白,生活在这个史前世界,自己的价值观和人生观需要净化。这将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也可能我永远也摆脱不了它们,因为这些东西已经植入我的血液,深入了我的骨髓,过多的疑窦和猜测,想方设法揣测他人的心思和意图,已经成为我思维逻辑的一部分。
我悲痛反省的同时,我的其他原始同伴也很悲伤,大嘴和大力黯然缄默;大颧骨和小弧甚至号啕大哭,在这种哀伤协奏之中,甚至包括了吗哪的小声抽泣;这个长期受到前女王欺负的善良姑娘在这个时候,也洒下了晶莹的泪水,我轻轻地拥住她,同时自己的鼻子也感到一阵酽酸,再一次流下两行清泪。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落泪了,这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泪腺便被开发了;这使得我周围的这些原始同伴也受到了影响,他们对感情的流露,以及表达方式与我越来越相近,悲伤的时候就学着我的样子抹眼泪。
泪水代表了孱弱,但我无法克制自己,因为这里是个好人好事的天堂,任何舍己救人的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还有,我为我的狭隘感到自鄙。
我再一次尝到了自己的泪水,「它是咸的!」它再一次提醒了我,此行的目的尚未达到,但同伴却又死了一个;我心中万分惦念那些在村寨、山洞,还有另外一些素未蒙面毛人伙伴;但我无力回天,大自然对我们的考验仍将继续。
我们都以为这个原始女人死定了。原始人理解死亡不是心脏停止跳动,更不是什么脑死亡,而是不动弹;对他们来说,身体不动了就是死了。
不过,当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我对自己的狗屁医学技术一点信心也没有,即使她能醒来,但最终还是会死去;所以我比感到是比周围的人,更多的失落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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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当时心情产生巨大反差的是,秃子这伙人对我及我的同伴们的英雄表现大为佩服,或者说是——被征服了,我们替他们铲除了这头怪兽;以及我们这伙人在他们眼种近乎神奇的表现,让这伙人激动万分。
他们用无比崇敬的目光看着我,秃子说出了他们的心声,表示“要跟着我混!”
我没有开口,而是取出一枝箭,拉满了弓,射向了空中!
我这么做有点莫名奇妙,但我知道,这些原始人会很喜欢;我做的任何古怪动作他们都可以理解为神圣的表达;其实,那一箭放飞的是我胸中的郁闷。
顿时这些人沸腾起来,而大嘴、大耳等人适时地发出了“吼吼”的欢呼声;在他们的带动下,其他的人也跟着举起双手庆贺欢呼。
在杀死这头怪兽后,我成为了他们的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