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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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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心思

听到宋金保说出这句话来,付长贵惊得一声大叫:“上差,小民这是来举报不法之徒的,怎么反将我捉起来了?”

宋金保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懒得回答他。他虽然是锦衣卫,干的也是赃活儿,有的时候也为世人所不齿,可像付长贵这种小人,他宋百户却也瞧不上。同他多说一句话,也觉得伤神。

“少废话,自己堵嘴然后将手背到身后。”满囤早从里屋里找出一根绳子来,又脱下脚上的袜子扔到地上,冷笑道:“咱地,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等下若手上不知轻重,弄坏了你的手脚可别怪我。”

说着话,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浑身筋骨如炒黄豆一般“劈啪”乱响。

看几个锦衣卫一言不合就动手捆人,付长贵惊得混身乱颤,可他的话才刚说了一半,就这么不明不白被人抓了,无论如何心中却有不甘。急得连声大叫:“大人,小民不服。”

“咦,你这厮胆子还真不小,倒质问起我们来了?”小麦接嘴大喝:“我北衙的人办事什么时候需要对人解释了,休说捆你,就算一刀宰了,你又能怎地?”

这个时候宋金保才将眼睛从陈艾的卷子上抬起头来,最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装出一副和气的样子:“我等办案自然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辞,需要和你所告发的人犯对质,然后录取口供。几相对应,这才能最后审结。国家自有制度,我总不可能随便听你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就去拿人吧,真当我锦衣卫什么地方?此案关系重大,需慢慢审个清楚。在此之前,对不起,你就是我的犯人,得先看押起来在说。”

“是,谨遵大人之命。”付长贵听宋金保说得有理,也不疑有他,乖乖地将满囤的袜子塞进嘴中。锦衣卫都是猿臂蜂腰麻秆褪,平日里爬山涉水拿人,一身功夫都在腿上,袜子也比普通人臭许多。

刚将袜子塞进嘴巴,一股臭鱼味道袭来,恶心得付长贵几乎呕吐。

满囤见他不再抵抗,立即冲上其前去,绳子一套勒住他的双臂,挽了个死结,右腿踩住付长贵的背心一用力,将将他捆得彻底。

捆人拿人乃是锦衣卫的强项,从付长贵跪地到被捆成粽子,前后不过两个呼吸,满囤这一手真是麻利之极。

付长贵只觉得双臂疼得快要失去知觉,每吸进去一口气,浑身上下的筋骨得被牵得一颤。这还是开始就已经难受成这样。而且,看他们的模样,好象在去南京之前也不打算给自己松绑。

就算明天一大早启程,一切顺利,最早也要大后天才能到。

一想到这两日的光景,付长贵惊得魂不附体,连声叫:“绑太紧了,松一些,否则就要捆坏了。”

看到付长贵吓成这样,宋金保心中好笑,突然想起以前看陈寿的中吕布白门楼被捆那一节,也这样求情。可惜曹操却笑眯眯地回了一句“缚虎焉能不紧?”

宋金保本来也想着回一句,可转念一想,付长贵就一告密小人,也配与飞将吕布相提并论,也懒得再理睬他,就挥了挥手。

满囤立即动手,老鹰捉小鸡一样将他提了往柴房里一扔了事。、

这一夜,付长贵又冷又惧,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哎号,只欲死了干净。

满囤毕竟是锦衣卫活阎王,整治起人来很有一套。每一个时辰就过来给他松一下绳子,让他活动一下血脉,否则,一整夜下来,只怕付长贵这辈子只能在床上躺着了。

夜已深,宋金保还在慢悠悠地喝着茶。

小麦和满囤也不敢先去睡,就在旁边小心侍侯着。

半晌,宋金保才抬起头来看着两个得力手下,突然问:“大半夜的怎么还不去睡,明天还要赶远路呢都是自己人,指挥使出事之后你们二人跟了我,我内心之中已经将你二人当成自己的子侄,有事绝不藏着掖着,你们有什么话尽管问。”

满囤心思简单,倒没想其他,回答道:“百户大人不睡,我们做部属的自然不敢先去睡觉。”

小麦却是个心思慎密之人,听到宋金保有意指点,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一施礼:“大人不说,小人也不敢问。不过,既然大人问起,小人就麻着胆子问了。今日的情形,小的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哈哈。”宋金保一笑:“你算是问到点子上面了,尔等心中一定奇怪吧?这两**们也看明白了,我有意同陈艾结个缘分,平日间对他也诸多照应,其实想的不过是在这官场上,留得一线人情在,日后总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陈艾大才,又引起了上头的关注,若一切顺利,只要他考取功名,日后必将大用。我卖了份人情给他,以后若真有事求上门去,你说陈艾会推辞吗?”

“这个道理小的也是明白。”小麦点点头:“官场有烧冷灶的习惯,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山不转水转,若真有才,未必不能红上那么两回。不过,大人若真有心同陈艾结好,就该将刚才这个小人给了结了,又何必留下这么个首尾,反显得不那么爽利?”

说到这里,小麦冷笑一声:“大人,我屋里还有一坛好酒,我方才也看得明白,驿站外面就有条小河。这人喝醉了失足落水的事情总归是要遇上的。”

烛光中,小麦脸上的表情狰狞起来。

“你说的什么混帐话?”宋金保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摇头叹息道:“我们北衙的人手上虽然沾了不少血,也不怕背上人命。可你想一下,咱们什么时候没得到上司的命令擅自处决过人犯?还有……”

他站起身来望着外面深沉的夜色,喃喃道:“上头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呢,我是不能,也不敢。也许,他今日将你夸得像花儿一样,明天一起床,就有刀子摆到你跟前。金杯与汝饮,白刃不相饶。陈艾或许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可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没准一句话不对,我们的陈大才子就做了刀下亡魂。还是先将这个付长贵给扣住吧。这世间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瞒不住上头那位爷。说不定他老人家有一天突然问‘宋金保,是不是有一个叫付长贵的人?’到那时候,我若交不出人来,只能跑涌金门那里直接朝长江里跳了。”

“大人英明”

屋中二人总算听得明白,同时抽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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