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以为和亲之事对大魏有百利而无一害,魏箫两国成了姻亲,相互扶持之余又能震慑强敌,岂不两全其美?”卫敖添一把火步步紧逼,当下已见臣子们纷纷点头。
两国结盟的好处卫良渚岂会不知,却也难免日后不会兵戎相见,此一时彼一时,这般先例史书上比比皆是,然他最担心的并非如此。
良久,沉默的卫良渚下了决心,有条有理道:“贵国帝姬金枝玉叶,恐不禁山迢水廓舟车蹉跎,况,孤后宫充盈,又新立皇后,委实屈就帝姬,此番美意,孤无福消受。”
萧国使臣面露难色,卫敖却抢白:“废后便可!”
“胡闹!”卫良渚斩钉截铁道:“朝令夕改,置孤威严于何处?此事不容再议!”随即怒而拂袖,将一干臣子晾在当场。无论他平素多和颜悦色,终是不能触他的逆鳞!
夜幕沉沉,山风大作,他孤零零坐在轮椅上,身后的寝殿已亮了灯,他在院中久久思量,像一尊佛,动也不动,直至有人将长袍披在他肩上方才有了动静。他不暇思索轻拍肩上柔荑,另一手指着山下,感慨道:“你瞧,宣城如此大,一眼都望不到边际,孤平生还未出过宣城,都不晓得外头的国度是何模样。”
她寻了台阶坐下,也是看了许久的宣城夜景,帝都之外的天地广阔无边,她从草原一路行来见识无数繁华景致,她很想讲给他听,却又怕触动他敏感的心弦,最后只能轻叹道:“宣城以外,终归不及陛下胸怀宽广。”她默了默,复又道:“陛下胸襟之大,容一个小小女子又何妨?”
夜风里夹着大雨将至的潮湿气息,他闻出那是青苔的味道,涩涩的,苦苦的,原来她早已知晓。
“你竟是这般想将我推给旁人么?”他霎时神伤。
“不。”她到底是小气的:“可若于国有益,能令陛下帝位稳固,后宫不过多一位主子,同从前也无甚区别。”她分明晓得,假使萧国帝姬前来,必要后位易主,然而却言不由衷说这谎话,不过是想教他没有后顾之忧罢了。她岂会不心痛,却也是狠狠催眠了自己才说了这番话。
“真的没有分别?”他低头凝望她眼眸,极为认真。她撒了谎,无法直视他,低低垂下了头,不过微笑动作,他已了然于心,握起她微凉手掌,脸上绽出浅浅笑意。
一场政治联姻,两国休戚相关,可于他而言不过是史书上寻常的风云变幻,比起这个,他有更喜欢的东西。
良久,他用最平淡不过的语气道:“孤不需向谁借力,因为孤的皇后说她会辅佐孤,孤信她。”
一阵风过,她抬头重新望向他,一滴雨点落在她脸颊,他轻轻揩拭,柔情百转,浅诉衷肠:“莫要再说傻话,旁人饶是再好,亦不能得我欢心,有你便好,我谁都不要。”
如何再教她推开,只好放纵自己沉沦下去,她一扭身子,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仰头吻住他的薄唇,哪怕琼楼玉宇顷刻就覆,她也要深深的,深深的,吻下去,爱上他,忠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