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跳下包墓,划过偏坡,飞也似地奔到刺蓬,扒草一摸,没事,心跳正常,鼻息正常。
我正要把她端出,柳青云到了,伸手端起她脚。
看着我右手伸进伸出,像是摸着自个一样,那脸一下子就绿了:
“喂喂喂,有些地方不能乱摸好不好?”
“没事,可能是用力过猛了。”
“废话,她有事没事关我鸟事,我说的是你!”
“青云姐姐,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亏我还叫了你一声姐姐。”
“废话,我又没叫你叫,你不叫才好呢!叫得老气横秋的。”
“那不叫姐姐叫什么呀?”
“敢情我先前说的,你是一句都没听到啊?”
“是听到了啊!怎么了,你该不会说,你那现场直编的聊斋都是真的吧?”
“真倒是不真,但也假不了。”
“好了,别扯远了,这还有个大活人呢,你说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说完,我没再跟她纠缠,而是轻轻拍了拍江雨虹的脸:
“雨虹,雨虹……”
叫了半天,还是没反应,然后又是揉手又是捏脚,像个按摩师一样,上上下下地将她揉了一遍。一边揉一边呢喃细语:
“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的,怕是用力过头了,得赶紧解开才行。”
“喂喂……叫我小媳妇好不好?”
柳青云蹬下身来,温情脉脉。
“行,行,别打岔,没看到我正在救人吗?”
我没好气,我在这急得不得了,她还有心思玩煽情!
“那你会救吗?”
她显然没听出我的愠怒,又将脸凑近了几分。
“不会。”我冷冷地答。
“不会那你瞎摸什么?是不是摸着特舒服?”
“想什么啊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一天到晚老想这些,能不能想点正经事?”
“想什么正经事,你告诉我啊,我应该想什么正经事?”
“这还用问吗,你到学校来是干吗的?”
“你以为你老几啊!小媳妇都还没说话,就在那叽里呱啦,你不怕我收拾你啊?”
“行了,小,小,媳妇。……算了,还是叫青云姐姐吧!”
“不行!青云姐姐,啥叫青云姐姐?有你这么叫法的吗?这么叫还不如不叫!……真是个书呆子。
要么就叫小媳妇,要么干脆别叫!”
她话里话外,火药味好浓。看来,这家伙真的生气了。
本来,她也在托着江雨虹,一怒之下,手突然一松,江雨虹便滑了下去,两脚一下着了地,接着又是“啊”的一声,整个人便直起了身。
见她有了动静,柳青云又伸手扶起,摸了摸江雨虹的头,急切地问:
“好了没?好了没?”
“嗯,好了,好了。谢谢你,柳青云。”
江雨虹一边理理衣服,一边答道。
“谢啥子谢,我又没帮你做什么。”
顿了一下,她又说:
“你们一天到晚练这功那功的,有用吗?别啥子功都还没练成,小命都给练没了!”
“会不会说话啊你!”我恼怒地说,“你自己不练也就算了,干吗还要诅咒别人?”
“谁说我不练了?你啥时候叫我练了?”柳青云很不服气。
“好了好了,别跟他堵气了,他这人就这德行,只有他说的,没有你说的。走吧,理他干吗?”
于是,两人牵着手,向羊肠小路走去。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们一定会来这里?”
“你说啥?光头帮啊?”
“这个嘛,肯定是早晚的事。那个家伙,不把所有的人都整服了,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我就一直盯着他们。
碰到我也是他们倒霉,谁叫他们要那么不小心呢!本来我就在盯着他们,偏偏还要大张旗鼓地搞……”
“喂,喂喂,跑题了。说重点好不好?”
我急不可耐地插了一句。
“不想听滚一边去,我又不是对你说。”
柳青云呛了我一嘴,然后又转过头去,对着江雨虹继续说道:
“刚刚吃完饭,我就看到一帮光头聚在橙子树下,好像都不是本校的。
我就走过去问他们:跑这干吗来了你们,知不知道谁的地盘?还不赶紧给我滚。
谁知他们却说:你是哪根葱啊你,就是肖张叫我们来的。肖张知道吗?你们这儿的校霸,咱们光头帮的帮主。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那个狗娘养的肯定是要动手了,然后我就跑上来找王八蛋了……”
“喂喂喂,说话文明点好不好,这还有个踹气的呢!”
“不理他,咱们说咱们的。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俩呆在这儿?”
“呵呵,你以为你们那点破事,天底下没人知道啊?不瞒你说,早八十三年,你俩的那些故事,早就传遍咱们村了。”
“怎么传来着?”
“童养媳啊,娃娃亲啊,青梅竹马啊,同吃同睡啊……这些你难道都不知道?”
“是吗,有这回事?该不会是你编的吧?”
“编?我可没那个水平!”
“那如果我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是练练功而已,你信吗?”
“信!你就不说我也信,我又不是一天两天跟着你们了……”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一前一后,手拉手向小路走去。
我就纳闷了,女人不是挺喜欢吃醋的吗?怎么这才几分钟,就好的像一个人似的。
不过,我现在可没兴趣琢磨陈年老醋的事,我得好好考虑考虑,怎么应对那个肖张。
不用说,那通谎言是站不住脚的,不管你柳青云表演得如何到位,回到学校一瞧,一切都会不言自明。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当他知道被耍之后,他会是怎样一个反应?
他会不会立马折回,将我们堵在某个路口?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毕竟他们那么多人,三两把锄头就把我搞定,他根本就怕不着我。
于是,我不再偷听她俩说话,只是远远地跟在后头,一边走一边捡着石头,做好防御反击的准备。
江雨虹时不时还转过头来,给我伸伸拇指。其实,我哪有她想的那么绅士。我想的是,万一前面状况不对,我也好有个缓冲时间。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他们不在路上动手,会在哪儿呢?
难道是……
对,教室。像我这样品学兼优的三好生,不可能不回教室。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家伙肯定清楚,在路上堵是堵不到的。先耐着性子潜伏起来,等我进了教室,再来个瓮中捉鳖。几个家伙头套一带,一阵棍棒横飞,或者片刀猛砍,然后一哄而散逃之夭夭,让你无凭无据投诉无门。
看来,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于是,还没进校,我就赶紧跟她俩说了。
我说,大家还是小心点,这场恶战,肯定是在所难免。
“恶战,怎么个恶法?”听到“恶战”二字,江雨虹紧张不已。
“看这趋势,极有可能会在教室。”
“教室?教室他们也敢去?”柳青云不以为意。
“怎么不敢?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又是坐在第一排,想动我还不容易?
把头套一戴,冲进去三两个人,抬手就是几棍或者几刀,然后撒腿就跑,你找谁说理去?”
“那怎么办呢?”江雨虹问。
“没事,”我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我这有武器。只要他们敢来,我一准灭了他们。”
江雨虹看了看袋子,说:
“怎么全是石头,练飞石点穴啊?”
“没错,飞石点穴。只要有人敢上,保准一颗一个。”
“问题是,你还没练出来啊!”
“这有什么,我就当练练田径了,‘铅球’也能砸死人。”
说罢我一手一个,将三只脑袋圈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
“明白了没,三种状况,两套方案?”
二人齐声答道:“明白!”
然而,盯了一节课,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铃声一响,我便立马走出教室,左右一瞧,二人也站在教室门口。
我伸出两个手指,做了个“二”的手势。俩人也回了个“二”的手势,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