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沉重的往事,一时半会,我们都深深陷在其中,忘却了世界,忘却了所有。徒留两具火热的躯体,紧紧地拥在一起。
静寂的夜,之音,树叶沙沙,流水汩汩。
良久,我被远处隐隐的歌声警醒,再度回到现实之中。
我轻轻地将她推开,走下巨石,走向溪流。
在乱石嶙峋间,我找到一块心石,一块被岁月打磨的锃光瓦亮,充满能量的心石。再度走上石板,回到她的身边,然后,轻轻地哼起那歌:
“你的生日让我想起,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他流浪在街头。
我以为他要乞求什么,他却总是摇摇头,他说今天是他的生日,却没人祝他生日快乐。
……”
“带着它吧,姐姐!”
按照“阿非家”的坐次,她排名十八,还是比我稍大。虽然我俩都一模一样,上学很早,但她没有跳级这一说,而是依据成绩,一级一级地爬。
所以,她还是比我大了两岁。
我将心石塞到她手心,轻声说道:“这是一块幸运石,带着它吧,它会永远保佑你,给你快乐,给你安康。”
将石头塞进她手,我又继续唱到:
这世界有些人一无所有,有些人却得到太多。所以我最亲爱的朋友,请你珍惜你的拥有!
虽然是一首生日才唱的歌,愿永远陪在你左右!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别在意生日怎么过!
一曲既罢,我又哼起一曲:谁能够划船不用桨,谁能够扬帆没有风向,谁能够离开好朋友,没有感伤……
听着听着,听到动情处,她也轻轻和道:我可以划船不用桨,我可以扬帆没有风向,但是朋友啊,当你离我远去,我却不能不感伤……
也许我们的声音够大,惊动了一湾之隔的人儿;抑或是,迟迟看不到我们归队,她们不放心地找我们来了。
“小非,小非……十八妹,十八妹……”
听到呼唤之声,我连忙拉起钟情,走下巨石,走向河湾。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来人近在咫尺,她连忙甩开我手,说道:“别让大家看到,这样不好。”
刚过一秒,她又说道:“能不能为我保密?”
“保密什么?”我说。
“我不想大家知道我的身世,我害怕别人不一样的眼光。”
“明白,那就继续以前的那个版本好了。”
“嗯。”她轻哼一声,温柔中透着满满的幸福。
夜深了,也该睡觉了。大姐大问我,今晚怎么睡,该不会睡在沙滩上吧?
那是,肯定不能。要真这么睡,一觉醒来,大家非得上医院不可。
“去洞府里,那里暖和。”
这个地方,爷爷打小就带我来过。据说这个溶洞可以直通我们江边,但只是据说,逝去的人有没有钻过我不知道,但现在的人,那是一个都没有钻过。因为,那不是三两个小时就可以钻得通的。爷爷带我来,也是翻山越岭而来。
但是他的翻山越岭很有技巧,都是用绳子或竹筏代步,先是花两炷香工夫,拽着绳索爬上山顶,然后又像坐电梯一般,拽着长绳直线而下。
在离河面三几米处,在某个溶洞里,爷爷拖出一只竹筏,不到半柱香的工夫,我俩便划到河的对岸。藏好竹筏后,又拽着一根绳子,爬上高耸入云的石峰之巅。
然后又是一个竹排,划过天湖,划向湖口,再次拽着粗大的麻绳,顺着决堤般的瀑布而下,便到了这个如诗如梦的葫芦潭。
整个过程,爷爷很精确地计算过,大约需要六柱香时间。
白天,我们在滩前的沙滩练功,晚上,我们就住进神仙洞里。
不愧是神仙洞,确实够神。从外到内分三阶四室,就像一栋现成的房子。不同的是,这房子设计的更为科学,更为艺术。
一条溪流穿中而过,将整个洞府一分为二。小溪不大,就一尺多点,左右分别有两尺过道。
小溪与过道,就像咱们教学楼的走廊,位列正中,将四个教室,八扇门框一一对着,分列两边。
神仙洞的洞口不大,被瀑布遮的严严实实,倘若没人提醒,你是看不到水帘洞的。
对,水帘洞。
我真怀疑,吴承恩写《西游记》,是不是正是有感于此,要不然怎么那么相似?
五指山,荆棘岭,通天河,黑风山,水帘洞,晒经石……
细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怪不得,吴承恩能活八十一,爷爷能活到九十九。
这个神仙洞,真是上可通天,下可入地。上下左右,里外前后,从哪里都可以进出。
进得洞来,豁然开朗,一左一右,好比两块篮球场,最适合排兵布阵。难怪人们常说,这是出了名的土匪窝。
往里爬上三级台阶,空间逐渐小上一半,不过就这一半,气势依旧恢宏磅礴,室内满是石台石桌石櫈石椅,想必这儿就是聚义厅或者议事厅。
再往里,又再小上一半,看上去足有三四十平,很标准的行营寝宫。
石床非常之大,也是一左一右,和墙和地连成一体,就像两个偌大的土炕,占了空间的一半还多。
过完寝宫有个圆形门洞,从外到里呈三角形,刚进门处有一两丈宽,也是被溪流一分为二。
小河从正中汩汩流出,这溪水居然热气腾腾。
置身于腾腾的热气之中,也不由冒出了丝丝热汗。
继续往里,越走越小,仅仅十几步就走不下去了,只能猫着腰才能进去。
听爷爷说,这就是所谓的暗道,可以直通咱们江边。
我之所以突然想到,要带大家前往这里,正是一直一直,对这个葫芦潭,这个神仙洞的念念不忘。
自从爷爷去世之后,我就没有到这来过,不是不想来,而是找不到。因为爷爷所走的那条路,那山那岭,我是翻不过来的。
直到前些天,突听初中部的同学说起,说有个潭如何如何漂亮,说有个洞如何如何神奇。听着听着,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里,于是便走上去问了几句。
没想到,这么一问,他们说的还真是这儿。
至此,我才真正明白,建江和江边,其实就是一河之隔。只是这河之两岸,那鬼斧神工的刀砍斧切,一般人无法跨越。
确实,此洞只能天上有,人间能够见几回?
怪不得,爷爷总是一再强调,长大后,一定要好好守住这里,好好地利用其中价值,一旦拥有这块宝地,你就能够大贵大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