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晚宴过后,乌野这才有时间脱身。
他迅速找到正要离开宴厅的任蓝天,拉着她的手朝庭院的假山跑去。四周黑漆漆的,让人看不清方向。任蓝天这才想到居士擂台时自己离奇失忆的事情,于是问到,
“早些时候是你帮了我吗?擂台的时候......”
“先别问那个,手臂给我看看”
乌野没有理会任蓝天的问题,抓起她的手臂就将袖子拢起来,仔细的观察着。但是之前的蓝斑早就不见踪影,乌野担心的问,
“你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身上痛不痛?”
任蓝天看着乌野亮亮的眸子,心跳突然开始加速,她底下头回答,“没有啊,我很好,为什么这么问”
“是吗......难道真的是巧合吗?”乌野若有所思的说着,“其实擂台上是这么回事儿”
乌野将弘世熙帮助了两人的经过完整道来,“当时我吓的七魂丢了三魄,心想着这下彻底完了,你不会玄术的事儿肯定瞒不住了。谁知道弘世熙竟然会提供帮助,不过.......”
乌野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如何婉转的将自己占用了任蓝天的身体告诉她。纠结了半天,乌野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反正是紧急状况,任蓝天应该理解的吧?
“所以你说,你未经我许可,就霸占了我的身体参加对决,然后排到了24名?”
任蓝天挑眉说到。这家伙,才这么短的时间就达到这般水准,也太厉害了吧?
任蓝天想起在晚宴上所有人对她的殷勤客到,恭维的话听的她一愣一愣,可想而知一个才成为居士几个月的人能够达到如此这般的排名,让乌氏的人多么震惊。
就连乌烁,也对她颇为赞赏。
乌野见任蓝天什么也不说,以为她生气了,于是紧张的摸了摸眉毛,故作轻松的解释,“我比试完了之后就立刻离开你身体了,其他的什么事都没做啊,你可别误会”
“啊?误会什么?”任蓝天这才回过神来,奇怪的问
“.....没什么......哦,不过有一件事情非常古怪。我在你身体里的时候,突然觉得疼痛无比,像是全身的骨头都碎掉了一样,而且身上出现了蓝色的斑块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什么?
任蓝天不自主的渗出一层汗珠,心脏紧收了一下后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难道乌野发现了?不是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能是因为光线昏暗的关系,又或者是两人单独相处,乌野不敢看任蓝天的脸,所以没有注意到她不自然的神情。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那种痛简直让我永生难忘,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乌野向后靠在假山上,那是他这辈子没有经历过的痛,好像每个神经末端都变的异常敏感,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乌野殊不知任蓝天已经忍耐着丹心丸的剧痛长达上千个日日夜夜,而任蓝天也没有想到,一直被她当作复仇动力的疼痛,竟然被乌野亲身经历。她每次需要忍受毒药发作巨大的痛苦时,就会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杀死乌野,让他有一天也体会到自己的痛苦。
但当他真的体会过后,担心的却是自己。
“.......对不起”
不知为何,任蓝天脱口而出。可能是在对乌野道歉,可能是在对自己道歉,也可能是在对在天的父母亲道歉吧。她觉得自己在被乌野一点点的融化,她越是了解面前的这个男人,就越无法说服自己去对他冷漠。她越是接近他,就越无法伤害他。他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也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
“为什么道歉?”
任蓝天摇摇头。
“…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讨厌我吗?”乌野缓缓的开口,走到任蓝天面前,“如果是因为九头鬼婴坊的话,我可以-”
“不是,不是因为那个原因”
任蓝天打断他的话,感觉到乌野冰冰凉的指尖触到自己的眉头,轻轻的揉了揉,“别露出这种表情,你心里到底藏了什么故事,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乌野的指尖顺着她的眉稍划过侧脸,将她的黑发别在耳后。任蓝天只觉得被他触碰到的耳框变的异常敏感,好在假山后边只有月光照耀,看不出她绯红的脸颊。乌野心跳的飞快,而安静的庭院让两人的呼吸声变的更加清晰,乌野一只手抵住石山,将任蓝天圈在里面,轻声的问,
“所以.....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你不要表个态吗…?”
“你对我说过什么话?.....我不记得了.....”
她当然记得,记得一清二楚。
“就是……”乌野轻舔了下嘴唇,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我喜欢你那句话”
犯规。
任蓝天抬起眼睛,清楚的看进乌野的双眼中,那对冷漠的眸子盛满了温柔,她脑海中飘过无数个画面,里面包含了乌野各式各样的表情。气愤,冷漠,孤傲,残酷,从九头鬼婴坊的少当家,到坠崖的无常居士,一路走来都在坚定着自己最终要取他性命的决心。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命运偏离了轨迹?
任蓝天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是跟从自己的理智,还是内心?
而对于她的沉默,乌野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对于任蓝天,他没有任何自信。仔细想想,好像从发现喜欢上她开始,就是自己不停的追着她跑,而她对自己的态度,始终冷淡。乌野脸上发生着微妙的变化,终于垂下眼帘淡淡的问,
“还是说,你跟乌霖是真的......”
“你别乱想”任蓝天急忙开口,“我跟乌霖,我只是把他当弟弟......没其他的意思”
“是吗.....是这样啊”乌野嘴角笑了笑,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听到任蓝天否定与乌霖的关系,会让他如此开心。但任蓝天此刻却突然想起昨日的宏若婧,于是又冷冷的开口,
“但我们两人有没有什么又怎样呢?你一边说着喜欢我,还不是扭头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什么意思?”
“昨天我看到了”任蓝天扭过头,“你跟你那个婶婶......一起进了房间”
乌野眨了眨眼睛,接着轻笑出声,细长的眼睛眯在了一起,“就是为了这个所以你早些时候才那副模样?还有乌嫣琪那个死丫头,恨不得把我心口瞪出一个洞来”
“唉”乌野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老天爷怎么让我喜欢上你这么个笨蛋啊”
任蓝天皱着眉头刚想开口,就被乌野捂住嘴。
“你知道昨天我跟她在房间里干了什么吗?弘婶婶是弘云会馆的人,就是她告诉我,今天乌氏会出事儿的。”
“什么?”任蓝天拨开乌野的手,不确定的问,“你说真的吗?”
“当然啊,况且,怎么说我也是受害者啊......你不担心我,反而还觉得我跟她乱搞......”乌野一脸委屈的模样,继而直勾勾的对上任蓝天的眼睛,认真的说,
“这些时日,我脑子里全部被你霸占,哪里还有位置装别人啊”
“所以......蓝天,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乌野期待却又怯怕的脸在任蓝天面前一览无遗,他是认真的,她可以感觉的到。乌野的眼睛像是深夜一般漆黑,却被月色映得闪闪发光。疯了,自己一定是疯了,所以此刻心脏才会狂跳不止,才会觉得或许为了他,放弃复仇也未尝不可。
“如果你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也默认喜欢我了哦?”
乌野的声音低沉又有些朦胧,像是清澈却又刺喉的烈酒,麻痹人薄弱的神经。任蓝天像是被施了法术一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乌野细长的手指勾住她的后颈,湿润的嘴唇慢慢靠近。
清风拂柳,松月夜凉。
任蓝天闭上眼睛,沉沦就沉沦吧。
但就在两人的嘴唇快要碰到一起的时候,一个声音轻快的响起,打破了美好的梦境,“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不好意思打扰到二位了”
乌野和任蓝天急忙拉开距离转身,惊出一身冷汗。四下搜索后终于看到一个人影正坐在假山上面,轻笑着看着两人。
是弘世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