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帝陛下自己来说,这小小的薄惩其实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大动作才刚刚开始。
孙元化,由兵部职方主事调任工部营缮清吏司。即刻上任。
毕懋康,由视盐长芦调任工部主事,即刻上任。
皇帝陛下连下了两道旨意。
孙元化,字初阳,号火东,上海川沙县高桥镇人,天启年间的举人。他从徐光启学西洋火器法,是西洋火炮的专家。
毕懋康,字孟侯,歙(今安徽歙县)人。他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初以中书舍人授御史,后因事改视盐长芦。
此前徐光启向皇帝陛下举荐的名单中,孙元化是比较靠前的。皇帝陛下的印象中,孙元化这个名字也是非常熟悉,本也打算加以重用。此次的人员调整,多半就是为君所设。
孙元化号为知兵,也曾在边地筑台制炮,后被招进兵部,任职方清吏司主事。
职方清吏司掌舆图、军制、城隍、镇戍、简练、征讨之事。凡天下地里险易远近,边腹疆界,俱有图本,三岁一报,与官军车骑之数偕上。
虽然职方清吏司的职事多少也与兵事搭界,可与孙元化所学火器之法就没有多大的交集了。况且他本人擅长的是那些铸炮及筑台等事,他的用武之地,是在铁花飞溅的钢炉边,或在边镇前线的某处坡地和制高点,那里才是他发挥才能的试验场。
如果说大家对孙元化都比较熟悉的话,那毕懋康的知名度显然就要小一些了。
毕懋康其实也在徐光启所荐人员的名单之中,只是位次比较靠后罢了。可是,令皇帝陛下怦然心动的,是徐光启在毕懋康名字之后的数句评语——该员曾设想改进火铳击发方式,似与西洋某些设想相偕,奈迄今尚无成算,似可进一步研制。
某种程度上,皇帝陛下觉得毕懋康的价值,要比孙元化大的多。因为这个时代正是由火铳向燧发枪过度的关键时期,谁领先一步,可就占据了绝大优势。
这个时代的火炮,还是实心弹,声势是足够,可杀伤力却根本无法与后世的开花弹相媲美。而燧发枪却是更接近后世的技术水平,不仅成为可以全天候使用的武器,而且也更便于士兵操作,效率提高惊人。
皇帝陛下的印象中,自己似乎也曾从某些地方见到过燧发枪的图样。在那份图样上面,药槽如何设置,击发装置如何连接等等都有所显示。可因为当时只是一时兴趣,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深入探讨,因此当时就看过即忘,此时的印象也是非常模糊,根本无法做出详解。
而在此时,“燧发”还只是毕懋康头脑中的一个概念,距离试验都还有一段路要走。现在其“专业”还是研制火铳。可大明王朝这个时代的火铳,不管是射程、杀伤力以及准确性等方面来说,实在算不上一种阵前杀敌的利器。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锻制工艺和技术的落后导致铳管的粗细不等厚薄不均是一个原因,军士保管不尽心缺乏足够的训练导致操作起来动作缓慢发挥不出火铳的威力也是一个原因,枪弹火药粗制滥造无法保证即点即射又是一个原因。
总之,皇帝陛下可是非常清楚,这根据以火铳为基础随后经过改制和发展出来的燧发枪,却是统治了世界战场几百年的物事,不仅不能等闲视之,而且还要做为当务之急,不断加大研制的力度。
皇帝陛下本来还打算,就在皇宫、或信王府之内寻一个僻静所在,做为毕懋康和孙元化研制的地点。可后来稍一琢磨,自己都不禁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