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知道,自己被开革完全是来自赵家的报复,也知道自己脱去了捕快的这身皮囊、脱去了这层保护壳之后,也并非就预示着赵家报复的结束。
身为曾经的捕快的张秉,不管出外做什么事情,总能真实地感到那些盯过来的眼睛。这种感觉须臾不离,令他全身都感到冷飕飕的。他明白自己如果不及早脱身的话,早晚要死于非命。
事后,似乎为了寻求心理上的一点儿慰藉,他也曾去找过那个小寡妇。可是找了几次,始终也找不到。
后来他去了那个小寡妇当时住处的数次多了,才被那里的邻居告知了真相。
小寡妇和她的所谓守寡婆婆也是不久前才搬到此处,并且也是十来天之前刚刚搬走。之前周围的人从来没有见过她们,也不了解她们的身世。
所谓成亲不久,丈夫就因病去世云云,也都是她们婆媳二人的自说自话,旁人无一可以作证。
有的人说小寡妇是跟着一个男人离开的,有的说是与好几个男人一起离开的,不过,此后就犹如黄鹤一去不复返,这倒是众口一词。
想起那个小寡妇曾经“一定等着他”的承诺言犹在耳,现在人却是不告而别。张秉回家琢磨了三天,终于明白过来——很有可能……自己是被这个外表看起来娇滴滴的女人欺骗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让一个女人给骗了。
做为一个堂堂的男人,他感到这是无法忍受的、是巨大的耻辱。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将来自己能够“成就大事”,一定要让天下的女人尝到水性杨花的后果。
若是皇帝陛下了解了他在这个阶段的心理变化,恐怕就对后来的那场空前惨烈、灭绝人寰的屠川事件,以及使用极其残暴的手段戕害川中妇孺的昭昭罪恶,大概能够找到一些缘由。
到目前为止,虽然因为某些因素、甚至某些重要因素注入了这个时代,很多事情都因此而改变。可张秉的命运轨迹也似乎并未受到影响,还是按照冥冥中的安排发展着。
走投无路之际,张秉决定去投军。
只要自己愿意,这个时代转入军籍还是比较容易的。只要加入到边军中去,有边军这顶大帽子护着,就算是延安府赵家也不能轻易就把自己怎样。如果自己足够努力,运气也足够好,指不定就能在军旅中闯出一片天地。
但在临行之前,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来到葛瞎子的挂摊上去算一下,看看自己到底是否适合军伍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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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张秉把自己打算投军的意图对葛瞎子一说,算命先生竟然也是一叠声地赞同。
因为葛瞎子看张秉像是很识一些字的样子,而且身板结实四肢灵活,显是曾经练过。最为关键的是,葛瞎子手眼并用,将张秉的尊荣觑了个仔细。
此时的张秉年轻,尚未蓄须,颌下只有软软的胡须,虽然“黄虎”的名头尚未被人所知,可看上去的模样也算雄奇。再加上刚才了解到,这个年轻后生竟然还能识得一些字,这在军伍中绝对算是稀缺资源,肯定能够有所作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