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再就是掣肘的问题。
虽然皇帝陛下并非有意,可实际产生的后果,就是令臣下过于谨小慎微,规行矩步。而期间发生的事情,大多会或多或少地与事前的推断有所差异,如何能够以“不变”来应对那些“万变”呢?!
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洪承畴到不至于存了违抗君命的心思,主要是因为在某些细节上,与皇帝陛下总会有些微小的差异。如果皇帝陛下远在西安府,他完全可以用“事机紧急,间不容发”来做为自己“擅自做主”的托词,只要不捅出篓子,只要能够按照皇帝陛下确定的大政方针,应该不会招致“违逆圣意”的评断。
这下好了,皇帝陛下就在凤翔府凤翔县,近在咫尺,早请示晚汇报自然不能缺失,而且指不定什么时候,皇帝陛下想起什么事情,想起什么问题,马上就宣召觐见。而接到宣召的旨意之后,不管你是在忙着什么事情,就得立即前往。那……若是因此有所贻误,到底是算谁的!
另外的一点,就是小问题了。本来若是洪承畴自己在凤翔府的话,那可就是犹如“太上皇”一般的人物,发号施令、挥斥方遒、指挥若定等等,好不得意。如今……至少自己头顶上就先多了一个婆婆不是。
好在目前一切都还比较顺利,凤翔县知县卢承业和那个参将曹文诏也还算是得力……想到此处,洪承畴又不禁得意起来,“天子近臣,嗯,就是不一样啊!”这几日几乎天天与皇帝陛下见面,这份荣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享受得到的。
想到不久之后,自己胸前的补子,就有可能由一只三品的孔雀变成二品的锦鸡,那样的话,内调京城可以为一部的尚书,在外可人布政使,最次也得是正三品的按察使,这一下子可就跃入了朝廷重臣和方面大员的行列了!
不要小看了这从三品至从二品的一步,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未能跨越。若是按部就班、循资升迁,凭借自己的干才,若是不出意外,早晚也能跨上去。可是,届时自己很有可能已经年过四旬,甚至接近五旬也并非毫无可能,再想往上走一步……多半可就仅是想想而已了。
可若是此间事了,又没有出什么意外,到得年底、最晚明年初,那只可爱的锦鸡就会在自己的胸前安家落户。“哎,明年某不过三十五……以未满四十的年纪,而荣任朝廷方面大员,历史上也不过有几位,嗯,都是谁来……哎呀,是谁?”
洪承畴正一边往外走,一边心中暗自得意、暗自陶醉、暗自yy,没留神从墙角拐弯处疾步走出一人。或许是因为天色已晚,看不太清楚,而两人似乎也都是心有所属,心有旁骛,因此也都收脚不住,“哐当”一下就撞到了一起。
“啊,是洪大人!下官失礼,下官失礼,”
“嗯,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来人是凤翔县知县卢承业。他一边要忙着施礼赔罪,一边又想去搀扶摇摇欲坠的洪大人,一时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