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条人影飞快的掠过,在空旷的坟地上留下一道道残影。
穿过废弃的墓园,来到一处山石前,其中一个黑影伸手开启机关,厚重的山石一分为二向两侧开启。
几人熟门熟路的摸了进去。
谷底很安静,大部分的屋舍漆黑一片,唯有几个地方亮着火光。
几个黑影奔着其中一个点着灯的房间而去,窗纸上映射出几个交头接耳的剪影。
不多时,屋子里的灯光熄灭了。
接着便是细微的脚步声,声音一直向库房的方向蔓延。
一刻钟后,几个黑影裹挟着一个脚步踉跄的人,背上驮着大大的包袱,看形状,仿佛是个箱子。
几人顺着原路返回,行至谷口的时候,其中一个黑影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和一个小瓷瓶。嚓~橘红的火光闪过,小瓷瓶的引线被点燃。
那人利索的将小瓷瓶丢向库房的方向。
丢完小瓷瓶,黑影不敢耽搁,火速领着一行人跑出了山谷。
还不等他们关上机关,身后变响起了一记巨响。
轰~~
地皮摇晃,谷内爆出一个巨大的光点,灼人的热浪向四处散开。
几个黑影跑的飞快,早已远离了爆炸点,但还是受到了波及。几人扑倒在地,双手抱头,紧闭双眼静静的等着。
谷内的爆炸还在继续。
轰~轰~~轰~~
随着一声声的巨响,库房炸了,房梁坍陷、砖瓦乱飞,燃烧的杂物四处跌落,火顺势蔓延开来。
半刻钟不到,存在了六七十年的火器作坊被烈焰包围,火光冲天,照亮了大半个黑夜。
“走!”
趴在地上的黑影头领,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一会儿,确定爆炸已经结束,这才爬起来,扭头看了眼燃烧的山谷,低声喊道。
其他几人纷纷从地上跃起,一句话也不说,驮着大包袱,飞快的在月光下奔跑。
他们穿过墓园,绕过一条条的小路,兜圈子一样在京郊晃荡了大半夜。
直到黎明,他们才小心翼翼的转到城东的一处山庄。
来到山庄门前,他们不忘回头警戒,再三确定没有人跟梢,方发出信号,等待庄内的同伴出来迎接。
而距离山庄三四百步远的一棵大树上,正站着一个矮瘦的男子,他看起来平凡无奇,唯独一双眼睛灼灼的盯着前方晃动的几个人影。
……
“大哥,好些日子没看到您了,您忙什么去了?小弟数次去府上探问,却总也见不到你。”
毫不意外的,萧罡在快活山庄见到了齐谨之。他故意做出一副惊喜的模样,热情的凑上前打招呼。
齐谨之脸色很不好,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是一夜未睡的样子。
双眼泛起红血丝,他直勾勾的瞪着萧罡。
萧罡不自然的抚了抚自己的衣襟,干笑道:“大哥,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小弟?莫不是小弟哪里得罪了大哥?大哥有话只管说,小弟必定洗耳倾听。”
齐谨之板着面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昨夜你干什么去了?”
萧罡一怔,“昨夜?我、我在家啊。”
齐谨之向前逼近一步,“昨天夜里,城郊发生了一起爆炸事件,将整个山谷都炸成了废墟。事发时,远在驿站的差役都惊动了,连夜跑去查看。据说城内靠近城墙的兵卒也感觉到了地皮振动……这般大的动静,四正,你可曾听闻?”
萧罡茫然的摇摇头,“我们家在内城,夜里并未听到什么响动。等等,大哥,你说城郊?莫非——”
萧罡一副如梦方醒的模样,俊美非凡的面容上满是惊愕。
“没错,就是我家的作坊被炸了。作坊内四十九名工匠全都被炸死了,库房里近百颗瓷雷被炸,齐家六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齐谨之声音嘶哑,看向萧罡的目光很是不善。
萧罡却似没有察觉,急切的说:“怎么会这样?大哥,齐家的损失大吗?官府可曾追查到齐家身上?哎呀,真是太糟了,锦衣卫原就对你们齐家虎视眈眈,正愁没有把柄呢。这次如果——”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衣襟被一只大手牢牢的抓住,脖子被衣襟卡得死死的,他根本无法正常说话。
齐谨之直视萧罡的双眸:“我家的作坊最是隐秘。除了你,再无其他人知道那个地方。你一个月前刚去了那里,昨儿那里就出了意外,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啊?”
齐谨之一边说一边手上用力。
萧罡的身子被他单手提了起来,只能用脚尖堪堪接触地面。
“大、大哥,你、你先放开我,有话、有话好好说!”
萧罡的脸涨得通红,两只眼睛忍不住向上翻起,他甚至感觉到了死亡。
齐谨之看着他,就在萧罡险些昏厥过去的前一刻,他松开了手。
萧罡扑通一下跌坐的地上,抚着胸口用力的咳嗽着。
好一会儿,萧罡才缓过劲儿来,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齐谨之坐着椅子上,冷声道:“说吧,我想听听你的解释。你最好告诉我,作坊的事与你无关,否则,就别怪我不讲情分了。”
萧罡慢慢的坐到齐谨之对面,绝美的脸上有些狼狈,“大哥,我可以对天发誓,作坊的事和我没有半分关系。如果我半句谎言,就让我不得好死、死后不得超生!”
齐谨之的表情似是有所缓和。
这年头,人们还是讲究誓言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发毒誓。
萧罡暗喜,他就知道齐谨之舍不得自己。
很好,接下来他只需将脏水泼到锦衣卫头上就可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