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唇瓣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淡淡笑笑,“谢谢。”
墨玉摇头,似忧似叹,“能不能成还不知道呢。”
安瑞却似乎并不上心,“尽力为之吧。”
墨玉还想说话,绵绵的大脑袋却突然伸到了二人中间,很是兴奋的摆动着,嘴里咿呀乱叫,“姐姐,姐姐,公主姐姐啊!”
安瑞一愣,顺势朝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却忽感鼻梁一痛,却是小绵绵挥斥方遒,豪迈的将他的眼镜一下子打到一边。视野间一片模糊,似乎隐约闪过了什么,可仔细再看,却什么也分辨不清。
墨玉弯身替他把眼镜捡起来,也往那个方向看去,却只见人海茫茫,众生百态,竟弄不清绵绵究竟所说何人,于是忍不住问道,“什么呢?哪个公主姐姐?”
“啊呀。”绵绵一拍脑袋,大梦初醒,“姨姨,姨姨,你不知道的,那天晚上你不在,是那个,那个……嫁给国王的公主姐姐来着,舅舅在的呀!舅舅你快看是不是嘛?”
这话说的颠三倒四,墨玉一头雾水,倒是安瑞,刹那间,却如醍醐灌顶,猛地意识到什么,劈手夺过墨玉手中眼睛,再往绵绵所指的方向寻觅。
淡淡的薄荷绿裹挟着娇小的身形,人潮人海中,并不怎么惹眼,且已经走的很远了。但他却一眼便找出了她。
隔着人群,安瑞盯着她,目光深沉晦暗,宛若实质,那女孩儿似乎是感受到了背心的灼热,于是顿下凌乱的步伐,婉然回首。
锦年静默望着他,忽然间,偏过头,朝他们微微一笑。浅淡的笑意里,窥不出任何情绪,淡定如浮云远山,清远温雅。似乎顷刻前仓惶逃窜的那个女孩儿,与她毫不相干。
街上熙熙攘攘,人群川流不息,此时,此刻,皆凝固成不动的布景,交谈,笑语,街边歌手的口琴声,商店里的音乐声……忽然沉默。
锦年手里举着俩只冰淇淋,正冲他们挥着手,巧笑倩兮,唇瓣微动,他什么也没听清,看口型也明白不过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候。彷佛是平日里邂逅友人,温和致意。
之后她转身,背脊很直,步履优雅从容。
安瑞心里忽然窜过一丝恐惧,以极快的速度,没有抓住,直觉有一点尖锐的痛,那是一种被忽视的茫然涌动,不知所措。
墨玉看看他,又望向人群,只是,一无所获。
“怎么了?”她问。
“不知道。”他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形下忽然又遇见她。可是想一想,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人生无处不相逢,其实再想想……这几回,他们的相逢似乎总是十分戏剧。狗血的很。这也不算什么。
但是,怎么了呢?时而会想,她的眼神……似乎他做错了什么。是什么?时而又有点牵挂,她的另一只冰淇淋是准备给谁的?
冷风扑面,他忽然觉得可笑,这一切都那么可笑。她的一喜一嗔,他的所思所想。
于是他就真的笑出来了。
“喂……”墨玉有点担忧的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
他却摇头制止,淡笑着接过她怀中的绵绵,“来,舅舅抱。”
街角处,锦年静静望着远处那举止亲昵和谐一家三口,注视着他们消失在视野里,拐进了一间泰国菜馆。
她这才转过身去,眸光黯淡,似忧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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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弄了那么久?”
终于寻见锦年的影子,梁唯上前拉住她,叠声问道。
“冰淇淋机出了点问题,我等了会儿。”锦年递了一只给她,自己也埋头咬了一大口。
梁唯却没急着吃,而是仔细瞅着她,忽然冒了句,“你眼睛怎么了?”
锦年愣了下,抬头,“什么怎么了?”
梁唯眨巴着眼,又细细端详了会儿,只见她神色如常,一派的茫然不知,心下猜疑也就淡了,却还是提了句,“刚刚看你眼睛好像有点红。”
锦年低头,轻轻“哦”了声,语气漫不经心地,“隐形眼镜带久了,有点磨。”
梁唯颔首,没再问,而是将手包递给她,说道,“喏,江悯让转交给你的。他这几天找不着你人。”
锦年接过,打开,是自己当日慌乱中遗落会场的钥匙,手机,钱包,护照等等。心下一滞,面上却未动声色,只避重就轻道,“谢谢啊,没这些个东西还真是挺麻烦的。”
“我说,锦年……”梁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道,“那天,你和江悯究竟……”
锦年却没什么反应,兀自咀嚼食物,脚步却有意无意的加快。梁唯终究还是没有问下去,闭嘴跟上。
二人啃着冰淇淋,各怀心思,良久,锦年舔了圈唇角的奶渍,复又轻快微笑,“那我今晚就不骚扰你了,搬回去住啦。”
“你还搬个什么啊。”梁唯不太赞同,“那展出……该办的都差不多结束了吧,后天的航班飞伦敦,你搬来搬去不嫌麻烦?”
由于纫玉在英国申请的几所大学结果都不甚理想,梁唯寻思着还是把她送回父母身边打算比较妥当,所以这次回上海,梁唯一是为了送妹妹回家,二也是陪陪经久不见的父母。
而锦年则是陪着江悯打点摄影展一应事宜,也计划着去拜访江悯母亲。如今二人该办的事情都办的七七八八,十五天的假期也休满。按照原先的打算确实是后天就该启程回英国了。
只是……
“后天,这么快?”锦年蓦然抬头。
“唉,我说你最近怎么颠三倒四的?”梁唯不解,“上礼拜你还跟我抱怨说天天好无聊想早点回去呢。”
锦年语塞,半晌才含糊答道,“有点事儿没做完呢。我……你先回去吧,我改签。”
梁唯不动声色地注视对面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友,犹豫半晌,还是道,“江悯昨天都提前回国了,你真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