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之翼颤抖着松动,岩浆流进了漆黑的骨缝里,托贝地狱骤然炸出数道漆黑的光刃,雷火切终于刺穿太阳之茧!
高温骤降,雷铸开弗拉不给太阳王一点喘息的机会,胸膛霎时通红,两柄雷火切呼啸着卷起狂风,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抽剐着太阳之茧,溅起岩浆大片。太阳之翼竭力包裹着卢西安的本体,好似一块天地顽石,即使骨翼破碎,也不展开一丝缝隙,浓重的威严渐渐暗淡,直至消弭。
滚烫的岩浆流落大海,在近海处凝结出一片浓黑的冲积扇,青烟袅袅。地鼠号借着赞王的防护在岩浆中缓慢游动,不多久便停伏在这冲积扇中央。
随着喷涌的蒸汽流散,地鼠号的能源彻底耗尽。舱门大开,黑川内武走出来立在冲积扇的中央区域,眺望着英吉利海峡的彼端,一道道岩浆溅射在隐形的保护膜上,为这个日本男人镀上了一层灼红而又凄凉的背影。黑川内武闭上眼,将一道命令隔空下达给雷铸开弗拉。
狂风停摆,战争巨人的胸膛里红光骤灭,环绕的雷蛇和奔腾的火焰渐渐暗淡,只见那只巨大的机械臂伸了过去,如捡起一块石头般捡起了太阳王,放在了临海冲积扇的中央区域。
太阳王还是化茧的模样,包裹的膜翼轻微鼓动着,跟卢西安的心脏一样,已经衰竭,只断续地散发出隐约光热——此时的太阳王,还不如一颗中型灯泡耀眼。失去太阳高温的岩浆迅速冷却凝固,在托贝海港掀起一层青灰的烟幕。雷铸开弗拉几乎四分之三的钢躯都陷在岩浆里,因为战斗消耗已经超出机体极限,也是无力脱离,只好任由岩浆逐渐凝固自己的躯体。
待到余烟散尽,整个托贝海港已经凝固成一片漆黑。借着夜幕远远看去,开弗拉号就像一具长在地上的巨大雕像,只露出胸膛以上。而除了开弗拉号的巨大,托贝海港没有任何其他可见的物体,空余一道道浓黑的沟壑交错,仿佛地狱烧尽后的景象。
赞王欧阳始终被牢牢锁固在地鼠号中,黑川浩和千雪也没能脱离黑川内武的精神控制,吴光明带领的海上蜘蛛部队几乎全灭,太阳王卢西安在雷铸开弗拉的压制下无力反抗。远方,波塞冬号那巨大的艇身渐渐浮出海面,携着巨浪向托贝地狱迅速驶来。等波塞冬号抵达,地鼠号将嵌入它的核心防御室,带着被锁定的欧阳、奄奄一息的太阳王以及黑川内武逃离英国。
战争进行到这里,似乎已经结束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场战争的墓碑已然树立。墓碑下埋葬的,是数不清的骸骨,是流不尽的血泪,是一眼望不到顶的尸山,是永远没有终点的血河,以及那一旦注定便绝对无法动摇的宿命。宿命之所以无法动摇,是因为它的根,顽强而又威严,坚韧而又无可撼动。
而真正的英雄,敢于徒手撕裂骨堆,敢于独自吞尽血泪,敢于逆着狂风矗立尸山之巅,敢于奔游血河直至它的尽头,敢于倾尽自己的骨血铸造刀剑,去斩断,去劈裂那宿命之根。
对抗宿命,本就是英雄的宿命,哪怕一瞬。
咆哮的引擎声霎时轰鸣,一辆装甲车硌着坑洼的冲积扇直冲了出来!是曾经落魄的流浪汉,是英国后勤部队的中尉,是那个总以欧阳父亲自居的男人——达蒙·洛克西!这位老人眼里的怒火,便是那英雄所执的利剑,专为斩断宿命而来!
装甲车的咆哮声再次尖利,车速已达峰值。引擎燃烧着迸射出星点火光,直冲向黑川内武!黑川内武淡然,二位赞王开启的防护网仍然存在,开弗拉的巨兵再次弹射,波塞冬号托出一柄小型核炮,瞄准了奔驰的装甲车——在黑川内武面前,这辆装甲车只会比蝼蚁更脆弱。
这是一位年近五十的老人,只是这场天地大战中毫不起眼的一粒尘埃,本该被埋没在巴比坎的战争地垒中。而现在,他却驾驶着一辆极为普通甚至略显残旧的装甲车,奔驰在空旷的岩浆冲积扇上。在这世界顶尖人物和战争武器云集的托贝海港,显然是令人诧异的,也是完全无法构成威胁的。
可偏偏是他,也只能是他,有唯一的资格成为这场战争的英雄,有唯一的能力扭转世界大战的结局,因为——他是欧阳的父亲啊。
一股灵魂交会的温暖通彻脑海,沉寂许久的欧阳突然觉醒,睁眼便是映照天地的蓝冰!比起卢西安、黑川浩和千雪,她也许不是最强的意志人,但在此刻,没有任何东西拘束她的神力,唯一拥有的自我意识,便是她主宰战场的资本。
地鼠号的舱门像两张纸片般被弹射出去,欧阳直起身来直视黑川内武,利用神力将他死死地钉牢在地面上。黑川内武一时动弹不得,连接开弗拉、波塞冬以及两位赞王的命令通路被欧阳强行截断!
开弗拉号举兵欲劈的动作停滞了,波塞冬号的核炮暗淡下去,黑川浩和千雪瞳孔中的异色激烈震荡,防护网也随之消失。达蒙眼里闪耀着灼燃的愤怒,穿过破碎的车窗直视黑川内武,黑川内武也直视他——就像在普里茅斯第一次截获欧阳那样,眼里没有一点温度。两位年龄相仿的老人就这么对视着,没有无谓的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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