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易听着两人的话,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声音变得沙哑“姜大为,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找你们的麻烦吗?”
“你不妨说说,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一个已经功成名就的企业家,为什么会想不开,和我们作对。”
钱易一挥手,一把木椅子凭空出现,他坐在椅子上,右手中的两只核桃像是精疲力尽的风扇扇叶,一边缓慢转动一边发出吱嘎吱嘎的刺耳声响。
“别人都说我的儿子是个纨绔子弟,实际上他确实跟别人说的一样,去年他跟人打架被抓紧了局子,我打点好了人让他进去蹲一阵子,希望能好好磨一磨他的脾气性子,为这事我老婆甚至跟我闹离婚,可是最后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可是自打他进去后我时常在办公室发呆,甚至出现幻觉,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因为家中时常空无一人,阴森的像个鬼宅。我心软了好多次,可是我硬生生挺过来了。直到到一年期满,我老婆早早地从娘家回来,她买好了菜,正等着跟我一起去接儿子。可是这个时候,虫子降临了,虫子并不可怕,我们在湖州聚集地等了几天,却突然传来了消息,湖州监狱的犯人一个也没能回来,为什么呢,因为当时值守在湖州温岭区的姜连长下令,为了防止犯人暴动或者趁机逃跑,他将所有犯人全部就地处决。我后来我跟士兵打探,那天啊,犯人的血给监狱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地毯,犯人的头堆满了一整间屋子,他们的尸体摞起一座小山,比聚集地中的粮食堆还要高。”
他手中的一只核桃从指缝间跌落,砸在地上发出脆响但另一只核桃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然在手中转着圈,那一直核桃在手中越转越急,像是飞速转动的螺旋桨,都要跟空气摩擦出火花。
“我知道我的儿子算不上对社会有用的人,但他确实称不上是一个坏人。他吃喝玩乐,但却从来不影响别人;他奢侈浪费,却也乐善好施;他心高气傲,却从不盛气凌人,就连他打人的那次,也是有人想要讹钱,只不过我下定了决心要把他关上一阵子。知道儿子死了之后,我找到李团长,李团长他替你跟我道歉,他甚至连一点口头上的惩罚都不愿意给你,也是,我一个商人,在这个时代,还能拿你怎么办呢。我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我的妻子拽着我的衣领,撕扯着我,朝我咆哮着,自打我认识她以来,她只有上次在儿子被关进去时才对我这样过,那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她的指甲划开我的皮肤,我却没有任何痛楚,她的言语似刀锋,但我的心也毫无波澜,我的肉体连带着心埋葬在了李团长的办公室,回来的只是一具躯壳。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看到了我妻子的尸体,高高的被吊在客厅的房梁上,她悬在半空的身子底下还有着一袋子菜,那是在儿子出狱那天她买来的,要亲手给儿子做,那塑料袋她拎了一路,里面的菜都烂了,她也不肯扔。”核桃与掌心的摩擦声逐渐消失,最后一颗核桃从钱易的虎口划落在地上,滚动了两圈,和第一颗落在地上的核桃撞在一起,又是一声脆响。
“她是我唯一的妻子,从我还是个穷光蛋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我,她没有胆子找你们报仇,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儿子,所以她选择了自杀。在那一刻,我丢在李克办公室的灵魂回到了躯壳,我告诉自己,除了自己以为,没有人能帮你。”钱易扭了扭脖子,夹杂在黑发中的银丝随风扬起,又随风落下。
姜大为直愣愣的看着钱易“我理解你的不幸,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选择。”
钱易笑了笑,他的嗓子哑了,刺拉拉的笑声十分难听,很快,笑声中夹带上了呜咽,哽咽声夹杂着笑声在他的喉咙里来回滚动,他解开绑着头发的皮绳,白发,黑发全部散落在他的肩上,他回头看了看苏泽和小庆,面无表情。
姜大为静静的看着钱易,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他回过头,这才说:“上次我已经吃了教训,这次我已经让人封锁住了周围,你逃不掉了。”
钱易的喉结上下剧烈运动着,双眼睁大,用他的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平静地讲:“逃,为什么要逃,我的仇人就在眼前,我怎么会逃。”
姜大为脸色骤变,只见苏泽和小庆的身体消失在了空气中,一只幽灵蛛出现在了两人原本的位置附近。灰白色的幽灵蛛八条腿又细又长,超过体长的三倍,头部和胸部有两个褐斑,腹部隆起。
与此同时,钱易的身体上开始出现一道道的伤口,像是一个被扔到绞肉机中的破布娃娃。
“你为什么这样做,你完成了三次觉醒,你本可以带着大家离开的。”
“我为什么要帮你,帮我的杀妻杀子的仇人?我根本没想过离开这里,我从小在湖州长大,我的孩子,我的老婆全部在这里,我不会离开这里,等到我给他们报了仇,我也会永远留在这里,陪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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