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三姑娘!”大妇瞪着吊梢眼冷笑,“送你来的人,只说收下你,可没说不准我使唤你!”
雪梨哆嗦着:“我不是你的丫鬟!”
大妇扬手就挥了一巴掌过去:“立了契的,我就拿你当丫鬟使唤又能怎样?不要脸的贱蹄子,少在我跟前聒噪!”
雪梨痛呼一声偏过头去,伏地痛哭起来。
“哭什么哭,招晦气的东西!”大妇便骂骂咧咧让人提了她下去,连男人的面也不让雪梨见上一眼。
雪梨一心一意想要生儿子的梦,就跟清晨时分沾在草叶上的露珠一样,太阳一出,就蒸发了个一干二净,连半点踪影也没有留下。
她终于哭哭啼啼地后悔起来,要是当初没有这般选,那该有多好……有多好啊……
可世上从没有后悔药可吃,自己选的路,要么死要么只能这么走下去。
她跟木蓉,都悔不当初。
悔着悔着,便都恨毒了玉真,觉得不是他,她们才不会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于是恨着,不管她们在做什么事,这心中都在咒骂玉真。
一句又一句,一声又一声。
玉真明明听不见,可坐在那时,还是会莫名其妙打个寒颤。
但他只以为自己是冷的,站起身来走至窗边,伸手去探窗棂。
没有风。
门上挂着又重又大的琐,边上守着两个手脚粗壮的婆子。
玉真将耳朵贴到了窗子上,屏息听起外头的动静来。屋子里有些昏暗,但外头似乎日头正是明媚,他听见两个婆子在小声交谈。嘀咕什么日头太猛,晒得人头晕。
他便想,这晒晕了才是好呢!
可那俩婆子身强体健,别说这么站在廊下会叫太阳晒晕,就是直接站在庭院里被太阳直照着,站上个几个时辰,恐怕也不定能晒晕。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后。玉真便莫名有些焦躁起来。
已经过了两日。但外头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婆子每日定点开门给他送饭,可这送的吃食一看就知道是大厨房里做的,同连家的那些普通仆妇所吃的。没有任何不一样。
他是吃惯了千重园小厨房里做的菜的人,哪里愿意吃这些。
刚尝了一口,他就忍不住吐了出来,直道是“猪食”。
虽然昔年处境不佳的时候。他跟玉寅俩人,也吃过不少苦头。这样的伙食,没准还吃不上,但人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他的舌头。如今都被养刁了,自然是咽不下去这些在他看来,太过粗糙的食物。
可不吃。怎么办?
只能饿着。
饿了一顿两顿三顿,谁也不在乎他到底动没动那些饭菜。
婆子走进来。送饭,过了时辰,再走进来,收拾碗碟,什么反应也没有。
他便知道,这一定是窦妈妈提前吩咐了什么!
心里头的怨气,就愈发如洪水般滔天不息。
然而饿得狠了,便什么都能吃了。
他到底没舍得把自己饿死在这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