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生就着门缝那一开一合,只隐隐约约瞥见了些稳婆的身影,剩下的则是半点也没瞧见。不过瞧稳婆的样子,尚算悠闲,恐怕一时半会是生不了。
果不其然,三太太走出来说,至少也得等到天亮了再看。
连二爷便揪着若生算起了时辰,这会还只刚进亥时,等到天亮,少说还还得三四个时辰,他顿时就急了:“怎地这般慢?这人还不得疼……”
他原想说“疼死了”,可一想不能说死,便将后半截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您别担心,这还算是快的,那慢的生上两天两夜也是有的。”三太太道。
连二爷有些不信,但也没法子,便问:“马衔铁呢,搁上了吗?”
将马衔铁置于产房据闻可以规避产厄之灾。
三太太便笑了起来:“一早就全备好了,您放心着,只等孩子落地就成。”
朱氏初怀时害喜严重,瞧着像是不大好,但孩子康健,她也康健,稳婆看着也说好,顶多是头胎艰辛些,并无大碍。
三太太方才得了云甄夫人的吩咐,这会想起来就催他们回去候着。
连二爷却不愿意,这人门神年画似的一下贴门上了,再不肯动弹。
三太太劝了两句,半点不见效。
若生就道罢了,且随他去。
她爹也是个脾气执拗的,再劝也无用。
她便陪着一块儿等着,只让雀奴几个先回去歇着,不必留在这挨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天是越来越黑,黑得像是浓浓的墨,饶是廊下满是明灯,也挡不住这夜色深浓。
空气也就愈见冷了。
若生打个哈欠,眼前都能冒出白烟来。
连二爷恰好回头,见状就要打发她回去:“乏了你就歇着去!”
若生捧着手炉伸了伸腿,舒展了下筋骨:“不歇,我等着看孩子。”
“回头送去给你看!”连二爷摆摆手,像是哄小狗。
若生却是真不敢走,日子早了些,她没亲眼瞧见孩子可不敢彻底放下心来。
忽然,一阵风吹来,廊下有丫鬟惊呼了声:“落雪了——”
若生微微一怔,檐外飞雪已是纷纷而至。
雪势自小而大,不多时就成了场鹅毛大雪。
今冬虽寒,这雪却还是第一场。
若生伸长手臂接了一片雪花,冰凉凉的,喃喃问道:“什么时辰了?”
有丫鬟谨声回答:“丑时二刻了。”
原来子夜早就已经过了。若生忍不住微笑起来:“瑞雪兆丰年,初雪的日子,顶好。”
连二爷听见了,像是灵机一动,突然道:“男娃娃叫瑞年,女娃娃就叫瑞雪!”
若生闻言,脱口就驳:“不成!”
连二爷很苦恼:“那就还是叫小宝?”
若生摇了摇头,神色十分肃然:“若是男孩,便叫若陵。”
“这是什么破名啊!”连二爷眉头紧皱,很不喜欢。
若生不由小声腹诽,分明“小宝”才是破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