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向前犹豫不决，然而最后他还是说了无情的话：“战场是没有男女的，你我必须分开寻找……”芳心说：“分开寻找意味着我们必须有人死了，我就是其中之一……”胡向前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为了寻找战友我们必须有这种牺牲精神，你说是不是……”芳心牙齿咬得直响：“你不要跟我说道理了，事在人为我们找就是了，你寻找这片山，我寻找那片山，什么时候找到了我们开枪示警……”胡向前指点：“不能开枪示警，我们还是来到这里见面吧，如果见不到说明我们牺牲……”

下面的话没有说，彼此之间心里明白，胡向前不敢见芳心的眼睛了，他怕自己改变主意。他知道如果不在最短期时间内找到战友，哪怕找到距友的遗体也是好的，否则一旦老大和狼杀回寻找，别说战友，就是他和芳心也将束手就擒。为了任务，为了前进，必须在短时间内速战速决，同时他必须保护芳心的安全，他不能丢了战友还要丢失芳心，这是军人的宝贝。

胡向前向东寻找，这是偏向东方的峰峦，也是老大和狼集合的地方。他不能犹豫不决，否则芳心会朝这方向走，如果她走很难改变，因此他必须抢先走这条路。芳心并不知胡向前心里想什么，见他离开后，也抬腿朝西山走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峰峦中，胡向前匆匆忙忙迅速闪进一丛树荫中，一面跑一面左右寻找，同时心里也在琢磨。敌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力量，派部队越境，又派直升飞机，难道他们不知道中**队要求严格吗？难道他们有内应？胡向前是最不愿意想有内应的，涉及到很多人，也会伤害很多人，然而这种事真的让人心烦意乱。走着，不小心摔了一个跟头，脸被树枝刮破。他心里骂着倒霉，继续朝前走，越走心里越不舒服，没有这种打仗的，也不是自己的风格，出发时的雄心壮志烟消云散。

如果说东山是危险地带，胡向前走的就是危险区，他努力回忆自己以前训练时遇到的困难，想像着自己是否能解决。他的教官曾说过：山地作战最大的困难就是野外生存训练，如果不靠任何支援而独立生存就是胜利，反之，靠其他方式生存的人滑胜利。现在自己靠的是哪一种生存呢？胡向前把芳心放走，如同放飞一只鸟，他不放心，但必须放飞，否则鸟也不能生存。一只动物为什么能在树林里生存，重要的原因就是动物有生存能力，而人为什么没有生存能力，就是因为人聪明能干又养尊处优。

胡向前按来路寻找，尤其是按刚刚打仗的地方寻找，哪怕有一些蛛丝马迹他也不能放过，血迹是最好的线索。为了避免被敌人发现，胡向前将脸上涂脂抹粉，弄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当他悄无声息到了刚刚打仗的地方时，他吓愣了，阵地上躺着的不只是边防战士，还有很多越境分子，尸横遍野。他感到认出边防战士有些困难，可是又不能不认，揉搓一下眼睛，认。

一个战友，二个战友，三个战友……十几个战友全部牺牲这里了。胡向前心如刀绞，这就是自己的突击队吗？胡向前想不通，为什么战友一个个全倒下了，是他们的武器装备不好吗？是他们的战略战术不过关吗？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胡向前不能肯定，然而有一点他懂得，平时训练和战时是不一样的，平时要求是能吃苦耐劳，真正到了战场除此之外，是生死之间的事。这种突变让胡向前不知的措，也让他们的突击队应接不暇，每一个队员应变能力太差，造成这种损失，这种责任由谁负呢？

胡向前的心很沉痛，走路的步子也沉重，每看见一个战友的尸体他都要痛苦一次，这种痛苦是他终生难以忘记的。还有几个战友没找到呢？铁矿石在哪里？驾驶员在哪里？胡向前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他们应当在阻击的位置上，他们撤下来时是负伤的，当仗打得如胶似漆时，胡向前是看见他们是如何奋不顾身掩护他们的。想到此，胡向前心升希望，或许他们没有牺牲。

如果没有牺牲这是多好的事，自己一定请他们喝酒，十几个战友，都是临时抽调到突击队的，每一个都有适应能力。然而胡向前感到指挥起来还是有些力不从心，打仗让他们忧心忡忡，如果未来战争也是这种打法牺牲的不只是突击队，有可能是一支部队或一个国家的部队。想到此，胡向前认为自己有必要突出去，把这战斗总结一下通知上级领导，作好全面反击的准备。

一次小小的越境都应接不暇，如果是一支庞大队伍又会如何？胡向前的心越来越感到战争的紧迫性，敌人就是这种越境方式，而我们自己是如何应付的。胡向前不能不考虑到，作为一个低级指挥官，他考虑不周，对敌人的情况也摸不清楚。

胡向前一边走一边思索，冷不防被绊了一下，他有些恼火，低头一看，是一个人，血肉横飞的一个尸体。是自己人，胡向前第地反映就是铁矿石，他弯腰仔仔细细观看，果然不出所料，铁矿石在他的位置进行阻击。不远处是驾驶员，他也是血肉横飞，脸上看不出模样了，然而，他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随时随地注视着前方。胡向前看见，在他们身下，是一片鲜艳夺目的血，如同一朵开放的花，在峰峦上绽开。此时此刻，胡向前泪水如泉，喷薄欲出，他恨不能大吼一声：“我们的好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