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真眉心微蹙,瞬息间面色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人伫立着不动,背对他温和道:“你来了!”
来人的手取下了他的面罩,他这才收回手转身,周昌邑笑看着苏伯玉这张温暖如泉的俊脸,笑道:“刘常派人去找御医,密谈回报,我就知道又是小皇帝出了问题,自然你不可能再让她久
留,我想你想的紧,忍不住就来了。”
苏伯玉淡淡一笑看着他:“我给你安排的事情还是太少了。”
周昌邑笑脸顿时皱住,嗔怨道:“我忙得连用膳的时间都没了,你还说少!你倒是好,什么活都让我干,自己在这儿清闲陪着女皇帝,我真是吃醋啊!”
苏伯玉笑意微浓:“你我可以交换,张玄真由你扮。”
周昌邑一僵,当即摆了摆手:“免了,我可不喜欢装神弄鬼,也没那耐心教小皇帝。”
苏伯玉笑叹一声,转身向密道走去:“回去吧。她还对张玄真还有疑心,无法信任,任重而道远,我得继续装下去,直到她彻底放下戒心那一日。”
周昌邑啧啧摇了摇头:“你可真有耐心,要是我,还是那严刑酷刑用得顺手,严刑之下,她势必说出你想要知道的。”
苏伯玉回眸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太急躁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跟商凌月耗得起,走吧,我还要去伺候陛下。”
周昌邑怨念叹了口气,跟上他:“我真是嫉妒小皇帝,早知做你的敌人能得到你时时刻刻的注意,我当初就不做你的心腹了。”
走在前面的苏伯玉大笑出声,步子一顿,等他走到身边,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敌人和心腹的不同么?”
周昌邑撇撇嘴,幽怨捋着垂下的发丝:“一个有你的记挂,一个被你抛之脑后,置之不理。”
苏伯玉笑摇了摇头,盯着他略带妩媚的斜挑的长眸:“心腹可以与我天长地久,共享天下,敌人却是用处尽后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昌邑,你想要的是当真是后者么?”
周昌邑面上一瞬绽开笑颜,眸光璀璨夺目,笑抬手扣住了他的胳膊:“走吧,去陪你的小皇帝玩儿吧,我在紫云殿等你。”
紫宸殿,商凌月回去不到一刻,御医还在给她处理脚,苏伯玉前来觐见,进入卧房后行了礼:“臣疏于职守,害得陛下崴着了脚踝,臣有罪。”
商凌月苦着脸看向假惺惺的他,压下心底厌恶,急忙苦笑道:“阿兄快请起,是朕在弘文馆不小心,没踩好凳子,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为朕处理朝事就够辛苦了,还别这样,否则朕要自责了。”
苏伯玉这才起来,看她额头上疼得全是冷汗,恭敬道:“臣多谢陛下宽宏大量。”
说完走近正在拿燃烧的酒精给她擦拭疏通血脉的御医,询问了她脚伤的情况,伸手道:“你退下吧,我来伺候陛下,你们不惯伺候人,轻重拿捏不好,免得给陛下痛上加痛。”
御医自然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恭顺让出了位置,苏伯玉接过棉花就跪在了脚踏上,轻重刚刚好的擦拭,手法熟练自然,疼痛竟果真是比御医们擦拭时减少了许多。
商凌月虽厌恨他,可这会儿不得不承认他伺候人真是有一手,被苏朝恩调教的太好,她真是受益无穷,苏朝恩也就做了这么件好事,想着视线边凝着他擦拭的手和肿得跟馒头似的脚踝,强颜欢笑说着不想感激的话道:“还是阿兄擦得舒服,朕现在都不怎么疼了,有劳阿兄了。”
苏伯玉抬眸恭敬看她,见她柔婉面容上情绪已然掩饰得很好,不动声色笑道:“陛下舒服臣就放心了,这手法是臣跟干爹所学,他虽罪恶满盈,但如何伺候好陛下却也教了臣不少。”
商凌月不知他此言是否别有用意,谨慎斟酌笑着说道:“一码归一码,苏朝恩有罪,但有功的事也不能因为罪过就淹没,这才是为帝者当有的胸怀。”
苏伯玉闻言,手指微顿了顿,凤眸随后不露声色泛出恭敬笑意:“陛下英明。”
商凌月故作脸红,笑呵呵道:“那些个奴才也就算了,阿兄不必给朕戴高帽子,朕就是个糊涂的主儿,哪儿有什么英明,朕刚才说的还是近日老师所教。”这厮还在试探她,真是孜孜不倦,该死的苏伯玉!
苏伯玉收回视线,边继续小心给她擦拭边问道:“凤侍郎果有真才实学。”
商凌月闻言眸光暗闪了闪,此话确切是张玄真所教,抿了下唇,也不泄露,敷衍笑道:“是啊,还要多谢阿兄给朕选了个好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