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伯玉淡淡接过展开,看完后放在火上烧成了灰烬,对他下令:“明日早膳后传命鉴之,让他秘密离开盘镐,去姒州。”
高尽国领命离开。
殿门关闭后,苏伯玉又觉不适,取出绢帕掩住嘴咳了几声,眉头紧紧皱着。
片刻后展开帕子,上面是比上次更多的暗红血色,他却想起了那块床单上干涸后相同的色泽,想起二人共渡的第一夜,垂下眼帘温柔勾了勾嘴角,随即捏住收回袖口。
第二天,商凌月早上醒来时,床上只剩下了她一人,她在黑暗中又闭上了眼,捂住心口紧紧皱了下眉头,想要驱散心口突然袭来的孤独寂寞。
芮娘随后服侍她更衣洗漱,就在用早膳时,苏伯玉领了个人入殿拜见:“这奴婢通晓医术,臣以为有她在陛下身边伺候有诸多益处,还请陛下定夺,是否要留下她。”
商凌月闻言止不住的厌恶直从心底冒出,都已经做了决定要在她身边再插个眼线,又假惺惺的询问,看了与他跪在一起的婢女一眼,她表面露出了兴趣:“叫什么名字?你怎会医术?”
崔缇萦如实说了和对着苏伯玉相同的事,商凌月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阿兄说的就是你父亲,朕已经同意了那件案子重审,你耐心等着。”
崔缇萦急忙跪下谢恩。
商凌月笑笑,让她起来,日后就留在她身边,见苏伯玉还没用膳,她只能压着厌恶,故作亲近道:“既没有,阿兄留下和朕一起用。”
当即命人添了碗筷。
苏伯玉看着她假笑着沉稳自若的应付自己,与晚上那个孩子气的模样全然不同,暗动在心,在她不注意时看向她的眸底会泄露一丝心绪。
商凌月却是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用完了膳,他终于要离开去前朝引三省六部长官来此,她瞬间觉得压抑的乌云散去,世界还是比较美好,她在黑暗中不由得心情大好,道:“缇萦,扶朕散步去。”
既然安插在她身边,那就一举一动都让她看着。
盛德坊苏府内,程鉴之听完了高尽国派人传来的命令,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让我去姒州!现在!”往返最快也要十五日,他的身体现在生死难料,怎么会让他离开?
程鉴之当即对来人道:“告诉兄长,我要立刻见他,在老地方。”
午膳时,苏伯玉出了宫取东西,最后出现在盘镐的一家茶馆里的老板后宅中。
程鉴之斩钉截铁道:“我不能离开!”
苏伯玉端着茶杯看他:“我用了周昌邑刚刚配出的一味药,有些作用,可以推迟毒发,三个月内暂时无事。”
程鉴之怔了下,直觉不相信,冷冷盯着他的脸:“我那日还跟他在一起,他没说配置出什么药,你甭想骗我。”
苏伯玉轻啜一口茶后,放下茶杯从袖口取出了药瓶递给他:“他早在第一晚就给我配出了此药,我没告诉你。”
程鉴之接过当即打开了瓶塞,一股极端难闻的气味飘出,他皱眉倒出了一粒药沉默看了片刻,随即收入自己身上,将药瓶还给了他:“我要找人验过。”
苏伯玉不反对:“可以。”
程鉴之接着道:“若你所言无虚,我立即启程去姒州,照你命令行事。”
苏伯玉颔首:“我不会骗你。”
程鉴之哼道:“我不相信,我只相信真相,你留在宫外,一会儿我回宫找周昌邑验证。”
苏伯玉微不可见皱了下眉。
程鉴之注意到了,抱臂看他:“怎么了?我入宫有何不妥?你为何皱眉?”
苏伯玉沉思片刻未说什么,只舒展开了眉心,对上他的视线道:“可以。”
程鉴之晓得他又隐藏了什么秘密才会有刚才的迟疑,但也没继续问,他已经做出了取舍,让他验证药真假能顺利去姒骤才是当务之急。
一刻后,他换上苏伯玉的衣服,乘着他的马车回了皇宫,苏伯玉则留在了宫外。
一日过去,夜色深沉,整个皇宫都陷入了宁静,商凌月睁开眼,蜷缩着身子侧躺在床榻上平静等着,听着黑暗中细微的响动,又过了昨夜的时辰了,那人亦如昨日没有到,她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压着心头的忐忑安慰自己,他肯定是又有事不得不晚来会儿,若再胡思乱想她也太傻了。
此时的紫云殿,周昌邑没想到苏伯玉竟然回来,之前说的是十五日中间不会回紫云殿,只会一直待在西天宫,带着几分幽怨和欢喜,倚坐在贵妃榻上看着他一步步走进笑道:“终于舍得回来看看我了,你这一走四日,什么话都不给我一句,我可是受够了思念的滋味了。”
程鉴之未说什么,停步在榻前坐下便靠在了榻背上,拉起他的手放在肩头闭上了眼:“给我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