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官兵一拥而入,在几个正殿配殿里搜寻,将隐藏在暗处的贼人也拎了出来格杀。雷霆般的行动,眨眼间就解了弘度殿之困。
如瑾提裙走到封死的偏殿门口,朝内扬声:“贼人已除,长平王府蓝氏恭请陈嫔娘娘出殿。”
陈刚做个手势,一众兵将全都转身背对着殿门,免得冲撞宫妃。
偏殿里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似是机关扳动,须臾殿门开启,弘度殿法师妙恒扶着陈嫔走了出来,后头跟着几位尼姑和陈嫔的侍女茕影。一众人皆是面目祥和,看起来并没有受到惊吓。
如瑾当下拜下去:“让娘娘受惊,是妾身照顾不周。”
陈刚也低着头躬身:“臣护佑来迟,请娘娘降罪。”
陈嫔声音清和:“我并没有受惊,贼人可恶也不是你们的错,都起来吧。还要谢谢你们前来剿贼。”
如瑾又朝妙恒拜谢:“多谢法师救护我家娘娘。”
妙恒口诵佛号:“是托赖此处机关隔板的好处,贫尼没什么功劳。这里事情已了,请各位将官到别处平乱去吧。”
陈刚留了一队人在院外警戒,拜别陈嫔,带人出了院子。他手下兵将从始至终没有好奇东张西望的,显然是平日里治军极严,如瑾看着暗暗点头。
张六娘伏在台阶上,低低呻—吟了一声,似乎是伤口疼得厉害。
如瑾道:“我没有带侍女前来,先劳烦几位师傅帮忙照看一下我们王妃,待我着人去请御医过来给她看伤。”
妙恒道:“王妃伤在胸口,不宜随意挪动,暂且在地上委屈一下吧,等御医来了看过之后再抬您去屋里。没有御医在旁我们不敢轻易碰你,怕会加深伤势。”
于是张六娘只能继续在地上伏着。好在夏初天气转暖,也不会躺出病来。如瑾点了一个侍卫去太医院请人,张六娘虚弱看着如瑾,“多谢……妹妹好意。妹妹善于杀伐决断,又体贴人,难怪王爷会看重你。而我……只能将事情弄糟,不但没救到娘娘,反而成了京营将士的顾忌……幸亏妹妹当机立断……”语气中颇为感叹。
如瑾向上看陈嫔。陈嫔容色依旧,并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如瑾便淡淡看着张六娘说:“王妃,我方才那些话是说给贼人听的,让他们心惊慌乱,也就顾不得对你动手了。弓手们早听了嘱咐不往你身边射箭,侍卫们也第一时间抢进来护在你身边,我和上下将士们都没有不顾你的性命。”
张六娘捂着胸口,虚弱之极,“妹妹多心,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什么意思,我都要讲给你听一听。这次的事我没有对不起你,认真说起来,你受伤被挟制都是自找,原也怨怪不到别人头上。”
如瑾颇为不客气地打断了张六娘的话,冷声道:“此处偏殿的门窗隔板极为厚重,刀枪箭矢都无法撼动,贼人进屋不得,外头又被围了,明明是走投无路的境况,你何必多此一举跑出来当人质?”
“妹妹!”张六娘情急之下胸口起伏,将伤口似乎弄大了,又一片血浸透出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当时那贼人要放火,我不依言出来给他们做人质,娘娘怎么办……”
“即便起火,外头一轮乱箭射死贼人,京营官兵冲进来自能救娘娘,人多势众的,火势也很快就会被扑灭,这道理你不懂么?”
“我……我一时没想那么多,只一心要救娘娘……”
妙恒突然插言,“阿弥陀佛,当时我们都在里间,王妃在外间突然扳动机关跳出门去,着实将我们吓了一跳。幸亏几个徒儿手快重新封了门,否则让贼人借机冲进来,真是危险。王妃这件事的确做得莽撞。”
“王妃关心娘娘,也要讲究策略才是。您似乎平日并不是这么鲁莽的人,今天怎么就要主动往钢刀上撞。”如瑾点到即止,没有当众说破张六娘借机邀功、以苦肉换陈嫔好感的嫌疑,但相信陈嫔也能听得明白。或者,陈嫔眼明心亮,可能早就看出来了。
张六娘哑口无言,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一时浮现潮红。
侍卫很快带回了御医,女医官带着药童忙碌着给张六娘止血包扎,陈嫔将如瑾叫到跟前。
“宫里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大概。宙儿不是命薄的人,你且宽心吧。”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反过来安慰如瑾,坚强冷静得让人意外。
“娘娘说的对,王爷一定没事。”如瑾加重了语气给自己以信心,之后转移了话题,“皇上和太子尚未找到,天色已经大亮,外头朝臣也安抚不了多久,若宫中再继续封锁下去,恐怕外面就要闹起来了。当务之急是找到皇上,无论生死。”
打心眼里,她觉得皇帝就这么崩逝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永安王没落,太子谋逆,剩下的十皇子又年幼无知,长平王顺势登基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如瑾很希望突然有兵将来报,说哪里哪里发现了皇帝的尸首。
不过,皇帝的死讯并没到,来的却是皇后的。
“娘娘,蓝妃,凤音宫遭贼人洗掠,皇后娘娘遇害薨逝!”陈刚亲自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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